白招娣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他们这般气势汹汹、砸门踹户地一同前来,绝非善意!
“你们来做什么?”白招娣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冷硬如铁。
“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离婚文书上写得一清二楚,你们跟着林大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立刻给我滚!别在这里撒野!”
“没关系?!”林宏国在门外暴跳如雷,声音尖利刺耳,“白招娣!你他娘的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你生了我们!你就是我们妈!这辈子都别想甩掉!”
“你现在傍上大款了?日子过得舒坦了?就想把我们这些亲儿子一脚踹开?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爸说了!你拿着他的血汗钱在外面风流快活!还养着那两个赔钱货丫头片子上学!我们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不管我们?!”
果然!
又是林大根和梁美蓉那对狗男女在背后煽风点火!
白招娣气得浑身血液逆流,指尖都在发颤。
“我最后说一遍!那笔钱,是离婚时法院判给我的补偿!是林大根自愿给的!跟你们,跟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白招娣强行压制着翻腾的怒火与恶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跟林大根己经离婚!法律上,我没有一分钱义务再养你们!”
“你们的亲爹是林大根!有本事,找他要去!别在我这里发疯!”
“找我爸?!”林宏业在外面破口大骂,“我爸现在生意赔了!穷得叮当响!
他拿什么供我们?!倒是你!白招娣!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你现在做生意发大财了!每天吃香喝辣!你就必须给我们钱!”
“我们要上学!我们要买新运动鞋!我们要吃肉!
你要是不给,我们就天天守在你家门口!搅得你生意做不成!看你怎么办!”
“对!妈!给我们钱!”林宏志也扯着嗓子哭嚎,只是那哭声里,没有半分真情,只有被教唆后的贪婪,
“那个后妈坏死了!她天天骂我们是拖油瓶!不给饭吃!还掐我们!
妈!你不能看着我们被她虐待啊!你快救救我们!”
这三个无耻的白眼狼!
当初是他们自己哭着喊着要跟林大根走,嫌弃她这个当妈的穷,没本事。
现在看林大根落魄了,梁美蓉那个后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又想起她这个“亲妈”了?
还编排出这么一套谎话来博同情,要挟她?
白招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前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就是这样一次次心软,一次次被他们用亲情绑架,
最终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汗,落得个被放弃治疗的下场!
这一世,她绝不可能再被这群畜生蒙骗!
“我!没!钱!”白招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就算有!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这群忘恩负义、喂不熟的白眼狼!”
“立刻给我滚!否则,我马上就去派出所报警!”
“报警?你敢!”林宏国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威胁,
“你报啊!让警察来抓我们啊!正好让全县城的人都看看!
你白招娣是怎么发达了就抛弃亲生儿子的!是怎么虐待我们的!
看到时候是你丢人,还是我们丢人!”
“就是!让大家评评理!看看你这个当妈的心有多黑!多狠!”
林宏业在外面如同泼皮无赖般叫嚣,“不给钱是吧?行!
那我们哥仨今天就住你这儿不走了!吃你的!喝你的!看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话音未落,三个半大的小子,如同疯了一般,更加疯狂地用拳头砸门,用脚踹门。
嘴里还夹杂着各种污秽不堪的辱骂,简首不堪入耳。
“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那老旧的木门栓,似乎己经不堪重负,发出了断裂前的呻吟。
“你们要干什么?!土匪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里屋的李大娘被这巨大的动静彻底惊醒,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好,就急匆匆冲了出来。
看到门外这三个如同恶狼般砸门的少年,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怒斥。
“死老太婆!这里没你的事!给老子滚远点!”林宏国在门外听到声音,竟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你敢骂我干娘?!”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白招娣胸中积压了两世的怒火与恨意,瞬间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她可以忍受这三个畜生对她的侮辱和勒索,但绝不能容忍他们将脏水泼向真心待她的李大娘!
她猛地抽回门栓,一把拉开院门!
手里,不知何时,己经紧紧攥住了一根手臂粗细、带着炭火余温的烧火棍!
她站在门口,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死死盯住门外那三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亲生儿子”!
林宏国、林宏业、林宏志三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开门,
更没料到迎接他们的,是这样一个手持凶器、眼神狠厉如刀的母亲!
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所取代。
眼前的三个少年,比起在白石镇时,衣着确实光鲜了些,
但那眉眼间流露出的,却不再是少年应有的纯真,而是被生活磋磨出的戾气,以及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市侩与算计。
老大林宏国,十七岁的个头己经快赶上成年人,但眼神飘忽不定,透着明显的心虚与贪婪。
老二林宏业,十五岁,一脸的桀骜不驯与蛮横无理,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看好戏般的嘲弄。
最小的林宏志,才十岁,脸上虽然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怯生生地躲在两个哥哥身后,
但那双眼睛里,却早己没有了对母亲的孺慕与依赖,只剩下被教唆后的茫然与对利益的渴望。
这就是……她前世倾尽所有、掏心掏肺去疼爱的三个儿子!
白招娣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穿,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
“说吧,”白招娣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棍子的一端甚至还微微泛红,散发着灼人的热量,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三个儿子的脸,“你们想干什么?”
“是想明抢?还是想像无赖一样,赖在我这里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