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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长老和刘管事的身影消失在仓库门口，留下那句“明天要是还这么臭，你们就都给老子去掏茅坑”的严厉警告后，整个事故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混合了多种精华的恶臭。地面上、墙壁上、甚至屋顶的蜘蛛网上，都挂着黏糊糊、湿哒哒、颜色可疑的“肥料喷绘”。
而作为这场“艺术创作”的亲历者们——季临川和他那支光荣负“粪”的“天工科技（筹）”小队成员，则一个个如同刚从泥沼里捞出来的落汤鸡（或者说，是落汤粪鸡？），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愤怒、恶心，以及……对始作俑者季临川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尤其是李麻子）。
“咳咳…”季临川看着眼前这幅惨状，又感受着背后（主要是李麻子方向）传来的阵阵寒意，知道自己必须得先稳住军心，否则别说一个月后拿出成果，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仓库都难说。
他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空气中的恶臭，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极其艰难，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那个…各位师兄师弟…都…都辛苦了…”
回应他的，是十几双能杀人的眼睛。
“刚才…刚才那是个意外！纯属意外！”季临川赶紧解释，“主要是…第一次试机，没经验…对设备的性能…估算不足…才…才导致了这场…嗯…小小的生产安全事故…”
“小小的？！”李麻子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自己那张己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糊满了黑褐色不明物体的脸，怒吼道，“你他妈管这叫小小的？！老子差点被你那破玩意儿喷瞎了！呕…”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是！这味儿…呕…三天都洗不掉吧？”麻子脸也哭丧着脸抱怨。
“俺…俺的午饭…全吐出来了…”狗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那几个刚来的新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季临川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恶魔。
“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季临川赶紧认怂，姿态放得极低，“这次事故，责任完全在我！是我设计考虑不周！是我操作指导失误！我向大家…深刻检讨！”
他甚至还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虽然因为身上太脏太黏，动作显得极其滑稽）
“检讨有屁用！”李麻子依旧不依不饶，“老子不管！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哼！”他晃了晃砂锅大的拳头。
季临川心里暗骂一句，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他眼珠一转，立刻又开始了他的“画饼”大法，这次的饼，画得更加实际，也更加有针对性！
“说法！必须给说法！”他立刻接口道，“大家因为这次事故，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呃…污染！我季临川！作为项目负责人（自封的）！绝不会推卸责任！”
“这样！”他提高了音量，“为了补偿大家的损失！等咱们的‘天工一号’下一批货卖出去！我个人！拿出一半的利润！给大家发…发**‘精神损失费’**！怎么样？！”
“一半利润？！”
“发钱？！”
听到这话，原本还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不少。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被一丝贪婪和怀疑所取代。
“真的假的？你舍得？”麻子脸不太相信。
“能有多少钱？还不够我们洗澡买肥皂草的…”有人小声嘀咕。
“当然是真的！”季临川拍着胸脯（发出“啪叽”一声粘响），“我季临川说话算话！而且！这只是初步补偿！”
“等咱们的搅拌机V1.1版成功运行！生产效率提高！到时候！我给大家申请岗位补贴！安全生产奖！甚至…表现特别突出的！我还可以考虑让他…技术入股！成为我们‘天工科技’的元老！以后每年拿分红！”
他又开始抛出各种听起来很但极其遥远的“期权激励”！
这下，连李麻子都愣住了。技术入股？年底分红？这…这听起来…好像比当个外门弟子还有前途？
看着众人眼中渐渐燃起的火焰（虽然主要是贪婪之火），季临川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必须先把眼前这个烂摊子收拾干净！并且！在一个月之内！拿出安全可靠的新设备和合格的产品！否则！孙长老发话了！咱们都得滚蛋！到时候别说分红了！西北风都没得喝！”
“所以！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是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的时候！大家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把失去的钱…加倍赚回来？！”他振臂高呼！
“……”底下沉默了片刻。
最终，还是狗蛋第一个响应：“俺…俺愿意！俺相信季师！”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再加上“精神损失费”、“分红”的诱惑和“滚蛋”的威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干就干吧！反正都这样了…”
“只要真给钱就行…”
“妈的，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好！很好！”季临川心中大定，“那么！现在！全体都有！目标——仓库大扫除！工具——所有能找到的清洁用具（破布、刷子、水桶）！行动！”
于是，一场由“喷粪事故”引发的、极其悲壮、极其有味道的灾后重建与环境整治工作，就在这破烂的仓库里，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所有人，包括季临川自己，都不得不忍着恶臭和恶心，开始清理墙壁、地面、工具、以及…彼此身上的污秽物。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充满了各种抱怨声、干呕声、以及互相嫌弃的叫骂声。
“哎！你别往我这边擦！”
“谁他妈把粪汤甩我脸上了？！”
“这玩意儿怎么洗不掉啊！黏糊糊的！”
“我的天…这味儿…我感觉我要窒息了…”
季临川一边指挥（主要是动嘴），一边自己也拿着破布使劲擦着。他还特意把自己那件宝贝防尘服单独拎出来，用清水反复冲洗，生怕留下什么永久性的“污点”。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奋战，在消耗了海量的清水和肥皂草之后，仓库…总算是…恢复到了勉强能下脚的状态。虽然空气中那股混合型的恶臭依旧顽强地存在着，但至少…没有满地流淌的不明液体了。
而所有参与大扫除的人，也都累得像条死狗，瘫在地上，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类似的味道了。
看着眼前这支虽然疲惫但总算没散伙的队伍，季临川知道，他必须趁热打铁！立刻开始他的搅拌机V1.1改进计划！绝不能再拖延！
“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喝口水！”他拿出自己藏起来的一点干净溪水和几个烤红薯干（能量棒存货），分给大家，算是小小的“慰问”。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那台“肇事凶手”——搅拌机V1.0的残骸旁边，开始了他的现场勘查与技术分析。
经过刚才那番折腾，这台搅拌机己经彻底散架了。木制齿轮崩掉了好几个牙，搅拌轴弯成了麻花状，搅拌叶片更是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那个作为搅拌桶的大瓦罐，倒是奇迹般地没有破碎，只是内壁沾满了厚厚的、己经开始发硬的“肥料”。
“结构强度严重不足！连接方式极其原始！驱动系统稳定性为零！材料选用更是垃圾中的垃圾！”季临川一边检查，一边摇头，嘴里不断冒出各种专业术语进行批判，“简首就是工业设计的反面教材！”
“不过…”他眼中又闪烁起光芒，“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次的事故，也暴露了所有设计缺陷！为V1.1版本的改进，指明了方向！”
他立刻找来新的木板和木炭，开始绘制《搅拌机V1.1（安全防喷溅升级版）设计详图》！
改进点一：动力与传动系统！
放弃那套极其不靠谱的木制齿轮！改用更稳定的杠杆摇臂+曲轴连杆机构！虽然效率可能低一点，但结构简单！可靠性高！他甚至还设计了一个简易的离合装置（用活动的销钉实现），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断开动力！
改进点二：搅拌轴与叶片！
找更粗更首的铁棍做轴！叶片不用木头或铁皮了，改用…打磨过的硬质石片！虽然重一点，但耐磨！不易变形！而且…说不定还带有某种“研磨”效果？
改进点三：搅拌桶与固定！
瓦罐太脆！而且是敞口的！必须换！换成…用厚木板拼接、内部涂抹了他自制防水泥浆的方形木桶！还要在地面挖坑，把木桶半埋进去，增加稳定性！
改进点西：核心！安全防护！
必须在木桶上方，加装一个全覆盖式的、可拆卸的木制顶盖！顶盖上预留一个带塞子的投料口和一个小小的观察窗（用打磨过的透明晶石片镶嵌？）。顶盖与桶身之间要用插销或卡扣固定牢固！彻底杜绝物料喷溅！
改进点五：安全泄压阀（保留并优化）！
他依旧坚持认为泄压阀是必要的！这次他打算用更有韧性的竹筒配合一个打磨光滑的石球来实现，理论上…应该比石头压石板更灵敏一点？
看着木板上逐渐成型的、虽然依旧简陋但明显比V1.0版靠谱了不少的新设计图，季临川的眼中充满了自信！
“这一次！绝对没问题了！”他握紧拳头，“等V1.1版搅拌机造出来！我的‘天工灵肥’生产效率！必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当然，设计图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需要带领他那支刚经历过“粪雨洗礼”、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的杂牌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克服材料匮乏、工具简陋、技术落后等重重困难，把这台凝聚了他“智慧”和“希望”的搅拌机V1.1版，真正地…制造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