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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季临川那身白色连体防尘服被误认为是“移动结界”之后，他在天工宗外门杂役圈里的地位，发生了一些微妙而可笑的变化。
以前，大家看他，是看一个格格不入、行为怪异、还抢了老王头饭碗的新来的。现在，大家看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巴结。
当然，这种“敬畏”是建立在巨大误会之上的，而且仅限于那些没啥见识的底层杂役。稍微有点修为的外门弟子，或者像刘管事这样的老油条，虽然也对那件白衣服感到惊奇，但绝不会真的相信一个刚入门、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杂役小子能拥有一件“结界法袍”。他们更倾向于认为，那件白衣服可能是什么特殊的、材质诡异的凡物，凑巧能抵抗某些污秽罢了。
但无论如何，季临川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受排挤了。至少，在他穿着那身极其扎眼的白色“行头”在仓库里埋头苦干时，周围那些冷嘲热讽的声音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窥探和窃窃私语。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也带来新的烦恼。总有人想凑近了摸摸他那“结界法袍”，或者旁敲侧击地打听这“宝物”的来历，搞得他不胜其烦。
“都说了，这是工作服！专业防护！防止粉尘吸入和皮肤沾染有害物质！”季临川第N次对着一个试图偷偷扯他衣角的杂役解释道，感觉自己像个反复强调“相信科学”却被围观群众当成跳大神的老专家。
“哼，愚昧凡人，错把鱼目当珍珠。”小剑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贯的优越感，“不过，汝这件凡俗之物，倒也算有几分奇特。其材质致密，几无缝隙，又能……嗯，似乎能排斥某些微弱的能量附着？倒像是……模仿了某种低阶避尘符的原理，却又似是而非。”
“避尘符？”季临川心中一动，“那玩意儿很贵吗？”
“自然。绘制避尘符需要特定兽血混合朱砂为墨，以灵力为引，绘制于符纸或器物之上，工序繁琐。一张最低阶的避尘符，也能换取数块下品灵石，且功效有限，时效一过便会失效。”小剑解释道。
数块下品灵石？季临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可以反复穿着、只要不破就能一首用的防尘服，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玩意儿……好像是个商机啊！
他或许不能首接把防尘服当“结界”卖他也没多的，也不能首接宣传它的“避尘”效果万一被人发现原理是物理隔绝而非灵力驱动，容易惹麻烦，但他可以利用它的实际防护能力，提供一种……别人提供不了的服务！
什么服务呢？
季临川环顾了一下这个堪称灾难现场的仓库，以及外面那些同样脏乱差的宗门角落，答案几乎是现成的——处理那些最脏、最恶心、最没人愿意碰的活计！
比如，清理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散发着剧毒沼气或许只是单纯的恶臭的垃圾死角？搬运那些带有腐蚀性或者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矿渣、药渣？甚至……疏通堵塞的、里面可能爬满了变异蛆虫的下水道如果这里有的话？
这些活，别的杂役干起来，要么需要硬着头皮忍受污秽和危险，要么干脆没人愿意接。但他有防尘服啊！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物理隔绝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污染！对他来说，这些活的难度和风险，瞬间就降低了好几个数量级！
只要……价格合适！
想到这里，季临川感觉自己那颗被贫穷和饥饿折磨得快要熄火的心，又重新燃烧起了名为“资本”的熊熊火焰。
说干就干！他先是找了块相对平整光滑的木板，用捡来的尖锐石子，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刻下了几个大字——“专业承接各类高危、高污环境作业，安全高效，价格公道”。下面还画了个极其抽象的、穿着他那身白衣服的小人，旁边标注：“无尘作业，品质保证！”
这块简陋的“广告牌”，被他找了根木棍，插在了仓库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这番操作，再次引起了杂役们的围观。
“高危？高污？啥意思？”
“无尘作业？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他这是……要做买卖？”
季临川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产品推介”。
“各位师兄师弟！还在为清理恶臭药渣而烦恼吗？还在为搬运带刺毒矿而犹豫吗？还在为打扫万年尘垢而痛苦吗？现在！你们的福音来了！”他模仿着地球上那些电视购物主持人的夸张语气，指着自己身上的防尘服，“本人，季临川，凭借祖传……呃，特殊防护装备，专业承接以上所有脏活、累活、危险活！保证操作过程中纤尘不染，高效安全！”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决定再加点猛料。
他从怀里他特意在防尘服里面缝了个小口袋掏出几块巴掌大的、用兽皮裁成的简陋“卡片”，上面同样用石子刻着字：
“天工宗杂役部 - 无尘体验券”
“凭此券，首次体验无尘作业服务，立减半块下品灵石！”
“最终解释权归季临川所有”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前十位咨询的客户，免费赠送‘无尘体验券’一张！”季临川高举着手中的“体验券”，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充满商业魅力的笑容。
杂役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这套全新的、他们从未听过的说辞和操作给搞蒙了。什么“客户”、“体验券”、“立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切，装神弄鬼。”有人小声嘀咕。
“他那衣服真那么神？我不信。”
“半块灵石？抢钱啊！清理个垃圾还要灵石？”
质疑声此起彼伏。季临川也不气馁，他知道，任何新事物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尤其是他这种带有明显“忽悠”成分的。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展示自己“专业能力”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上午，那个脸上带刀疤的壮汉季临川后来知道他叫王大锤找到了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怀疑、嫌弃和一丝 desperate 的复杂表情。
“喂，那个……姓季的小子。”王大锤瓮声瓮气地开口，“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无尘作业，真的假的？”
“童叟无欺，品质保证！”季临川立马切换到“销售模式”，“请问师兄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王大锤指了指仓库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看到那堆黑乎乎的东西没有？那是前几天从后山矿洞里运回来的‘蚀骨矿渣’，里面含有微弱的毒性，沾到皮肤上又痛又痒，好几天都消不掉。刘管事让咱们今天之内把它们清理掉，运到后山的废料坑去。这活儿……没人愿意干。”
季临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角落里堆着小山一样的一堆黑色矿渣，表面还泛着一种诡异的油光，隔着老远似乎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
“这活，你能干？”王大锤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能！”季临川拍着胸脯隔着防尘服，“不过，价格方面……”
“你要多少？”王大锤皱着眉问。
季临川眼珠一转，伸出两根手指：“两块下品灵石。如果您有我昨天发的‘体验券’，可以减免半块。”
“两块？！”王大锤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怎么不去抢！就搬点矿渣，你要两块灵石？！”要知道，他们这些杂役，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宗门发的月例，可能也就一两块下品灵石，还得扣掉各种莫名其妙的费用！
“师兄此言差矣！”季临川立刻反驳，“这不是普通的搬运，这是‘高危、高污环境下的无尘作业’！我需要动用我的‘特殊防护装备’，还要承担潜在的风险！两块灵石，买个安全，买个省心，您觉得不值吗？您自己去搬，万一沾染上那毒性，耽误了修炼不说，光是买解毒药膏的钱，怕都不止这个数了吧？”
他这番半是忽悠半是分析的话，似乎说到了王大锤的心坎里。王大锤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在激烈地进行思想斗争。蚀骨矿渣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去年就有个倒霉蛋因为搬运时不小心弄到手上，结果整条胳膊溃烂了半个月，差点废掉。
“……一块！”王大锤咬着牙说道，“最多一块下品灵石！”
“成交不了，师兄。”季临川摇摇头，态度坚决，“我这可是独门生意，技术垄断。而且您看我这装备的损耗……”他指了指自己那身看起来就很金贵的在杂役们眼中白衣服，“低于两块，我可是要亏本的。”
王大锤死死盯着季临川，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松动的迹象。但季临川摆出了一副“爱买不买”的淡定表情内心：快答应啊！再不答应我快装不下去了！。
最终，王大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两块灰扑扑的下品灵石，极其不舍地拍在季临川手里：“……成交！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干不好，或者把那玩意儿弄得到处都是，我饶不了你！”
“放心！专业团队，值得信赖！”季临川接过灵石，入手微温，沉甸甸的，心里乐开了花。
成了！第一笔生意！两块下品灵石！这可比他修桌子椅子赚那点饼子水果强太多了！
他把灵石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袋，然后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在王大锤和周围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杂役们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蚀骨矿渣。
他先是用捡来的破木板，给自己围出了一个简易的“作业区”，防止矿渣滚落或者粉尘扩散虽然别人不理解，但他自己心安。然后，他戴上配套的防尘手套也是从地球带来的，拿起一个破簸箕和一把同样破烂的铁锹，开始了他的“无尘作业”。
只见他动作麻利而小心，每一铲都尽量控制力度，避免扬起过多粉尘。黑色的矿渣落在簸箕里，有些碎屑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他的白色防尘服上，但就像之前那次意外一样，那些带着油光的、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矿渣粉末，竟然很难附着在他那光滑的白色表面上，大部分都顺着衣服滑落了下去！即使有少量沾上，也被隔绝在外，丝毫无法接触到他的皮肤！
他把一簸箕一簸箕的矿渣装进旁边一个破旧的推车里这玩意儿倒是仓库里现成的，整个过程，除了呼吸稍微有些急促毕竟是体力活，他脸上面罩后面和身上，始终保持着惊人的洁净！与那堆肮脏危险的矿渣形成了极其鲜明、极其刺眼的对比！
围观的杂役们再次震惊了！
“我的天！真的……一点都没沾上！”
“那白衣服……太神了！”
“两块灵石……好像……也不是很亏？”
王大锤也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那点不舍和怀疑，渐渐被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取代了。
只有小剑，在季临川脑海里不屑地哼唧：“哗众取宠！雕虫小技！不过是利用了凡物材质的特性罢了，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若是真正的避尘法衣，念动即净，岂需如此笨拙！”
季临川没空理它。他正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满足感中——用最低的成本一件旧防尘服，解决了别人眼中的大难题，还赚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笔“巨款”！
两块下品灵石！这感觉，比当年他在电子厂拿到年终奖还要爽！
他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那堆小山似的蚀骨矿渣清理干净，装满了整整一推车。
“搞定！收工！”季临川拍了拍手套上的灰虽然并没有多少，对着王大锤露齿一笑虽然隔着口罩。
王大锤看着空荡荡的角落和那满满一车的危险品，再看看季临川那一尘不染的样子，终于彻底服气了，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子……算你厉害！”
季临川心里美滋滋的，表面却故作淡定：“常规操作，常规操作。下次有类似的活，记得还找我！哦对了，师兄，看在咱们第一次合作愉快的份上，送你一张‘无尘体验券’，下次惠顾可以打折！”
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兽皮卡片，塞到了还有些懵的王大锤手里。
王大锤捏着那张写着奇怪文字的“体验券”，看着季临川推着那车危险矿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是他以前在工厂里听腻了的口水歌，朝着后山废料坑走去的背影，感觉这个新来的杂役……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而季临川，感受着口袋里那两块沉甸甸的、代表着他“第一桶金”的灵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老子的商业帝国……啊不，是无尘服务公司，今天！正式开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