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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圆圆那句“给你一个机会”，像一道无形的圣旨，将我牢牢地钉在了“被考察者”的席位上。我感觉自己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参加一场极其严苛，且评分标准完全由对方主观臆断的“选秀”。
“那么，陈默，”范圆圆优雅地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卡布奇诺，用小巧的勺子轻轻撇去表面的奶泡，动作娴熟得像是拍咖啡广告，“先说说你自己吧。让我看看，小李口中的‘潜力’，到底体现在哪里。”
说说我自己？我能说什么？说我代码写得还不错？逻辑思维能力强？能连续加班72小时修复线上bug？这些在她这位“女神”听来，恐怕只会觉得是“枯燥无味的程序员日常”吧？
我搜肠刮肚，试图从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履历中，挖掘出一点点可能让她觉得“不那么无聊”的闪光点。
“我……我工作上还算认真负责，是团队里的技术骨干……”我刚开了个头，就被她打断了。
“技术骨干？”她挑了挑精致的眉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就是……天天对着电脑敲代码的那种？听起来……好像有点闷哦。”
闷？我心里一阵无语。是，程序员的工作，在外人看来，可能确实有点“闷”，但这也是一份需要高度专注和逻辑思维的工作，也有其独特的价值和乐趣好吗？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闷”了？
“而且，”她放下咖啡杯，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像X光一样扫描着，“你的穿着……嗯……虽然比照片上好点，但还是有点……太普通了。没什么品味。”
普通？没品味？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特意挑选的Polo衫和卡其裤，这己经是我的“衣柜巅峰”了好吗？！在她眼里，竟然还是“普通”和“没品味”？那她觉得什么才叫有品味？难道要我穿上印着巨大Logo的潮牌，或者打扮得像个花枝招展的男模？
“还有你的发型，”她的目光上移，落到我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太……呆板了。一点都不时尚。你应该去做个造型，烫一下或者染个色什么的，可能会显得精神一点。”
呆板？不时尚？我感觉自己的自信心，正在被她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无情地摧毁。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包子”，审美堪忧，毫无魅力可言？
“当然了，外形只是其次，”范圆圆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话锋一转，又开始“安慰”我，“最重要的还是内在和……经济实力。”
经济实力？果然来了！我就知道，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要落到这个最现实的问题上。小李那个坑货，到底把我“美化”成了什么样？
“小李说你是‘潜力股’，”范圆圆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具体说说？年薪多少？有房有车吗？房子在哪儿？多大？车是什么牌子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向我扫射过来，问得我措手不及，也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这哪里是相亲？这分明就是在查户口！而且还是那种带着明显目的性的“资产评估”！
我强压下心中的反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我年薪……还可以吧，在同行里算中等偏上。房子……目前还在努力攒首付。车……暂时还没买，平时上下班坐地铁挺方便的。”
我故意说得比较含糊，一来是不想透露太多个人隐私，二来也是不想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果然，听到我的回答，范圆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
“哦，还在攒首付啊……”她拖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那看来，离‘潜力股’兑现，还有点距离哦。”
我：“……”我感觉自己的拳头，己经硬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潜力”是否能兑现，很快又将话题引回到了自己身上，“反正，对我来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哦？是吗？我心里冷笑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毕竟，”她撩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我自己本身条件就很好。985硕士毕业，在一家外企做市场经理，年薪也不低。而且，我家里条件也还不错，父母都是做生意的。”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补充道：“哦对了，我平时还坚持健身，请了私教，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很多人都夸我气质好，像明星呢。”
我看着她那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要犯了。见过自信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她这是在相亲，还是在开个人优点发布会？
“嗯……范小姐确实……很优秀。”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违心的赞美。
“是圆圆，或者Vivi。”她纠正道，似乎对“范小姐”这个称呼很不满，“优秀？这只是基本操作啦。”她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追我的男人里，比我优秀的也很多啊。前段时间，还有一个做投行的，天天给我送花送礼物，约我吃饭看电影，对我可好了。可惜……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被太多人喜欢也是一种烦恼”的凡尔赛，“唉，有时候，太受欢迎了，也是一种负担啊。”
负担？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她的“凡尔赛文学”给噎死了。
“那……圆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我试图把话题拉回到相亲的“正轨”上，虽然我对这个“正轨”己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喜欢的男生啊……”范圆圆托着下巴，做思考状，眼神飘忽，仿佛在脑海里筛选着她那庞大的“追求者数据库”，“首先，肯定要对我好，把我宠成小公主。其次，经济条件不能太差，至少要能支撑得起我想要的生活品质吧？比如，偶尔买个名牌包包，每年出国旅旅游什么的。然后呢，长相也不能太差，带出去不能给我丢人。最好呢，还要有点情趣，懂浪漫，会制造惊喜……”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择偶标准”，每一条都像是在为自己量身定做，完美得不切实际。
我听着她那堪比“偶像剧男主角”的择偶标准，再对比一下自己这个“还在攒首付，穿着普通，发型呆板，工作枯燥”的程序员，感觉自己简首就是她标准的反义词。
别说“配得上”她了，我连给她提鞋的资格，恐怕都没有吧？
我开始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在这位“女神”面前，我仿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无是处。我的努力，我的价值，我的优点，在她那套“女神”标准体系下，都变得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
我开始怀疑人生。难道，真的是我太差劲了吗？难道，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就注定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吗？
“怎么样？陈默，”范圆圆似乎说完了她的“标准”，将目光重新投向我，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听完我的要求，你觉得……你符合几条？或者说，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宣判”。而我，就是那个等待着被判“出局”的倒霉蛋。
我看着她那张漂亮但却写满了傲慢和自负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逃离！立刻！马上！
这场所谓的“相亲”，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一场对我自尊心的无情践踏。我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忍受她的“审判”和“施舍”了。
我，陈默，虽然普通，虽然平凡，但也有我自己的骄傲和底线！我不是你范圆圆鱼塘里的一条鱼，更不是你用来衬托自己“高贵”的背景板！
去你的“女神”！去你的“机会”！老子不伺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