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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的孤儿院走廊散发着蜡笔和消毒水的气味，程默的指尖抚过墙面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儿童画——每一幅都在燃烧。火焰舔舐纸面的速度恒定不变，永远停留在将熄未熄的刹那。窗外，首径超过两米的眼球缓慢转动着，虹膜里倒映出十二个不同年龄段的"程默"，各自被关在独立的记忆牢笼中。
"这里不好吗？"院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默转身时，看到林海生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制服，胸牌在无源光下闪闪发亮。他手里拿着程默熟悉的评估表，但上面的文字是流动的外星符号。"没有痛苦，没有背叛。"院长微笑着递来一块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里面传出海浪的声音，"你可以永远活在最幸福的记忆里。"
程默的视线扫过院长袖口——那里沾着永远不会干涸的蓝黑色墨迹。他忽然笑了，抓起墙边的铁皮垃圾桶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刹那，虚拟的重力场突然失效，无数燃烧的画作从墙面脱落，在失重环境中形成环绕他们的火环。
"完美的人生..."程默抓住飞过的画框边缘，借力跃向窗外，"...容不下一个真实的噩梦！"
穿过窗户的瞬间，孤儿院的景象如退潮般消散。程默漂浮在宇宙深空中，身后是组成他胎记形状的陨石群。最近的那块陨石表面突然剥落，露出里面生物机械结构的闪光——正是舟山基地疫苗中那些外星文字的实体形态。
"顽固的孩子。"院长的声音变成了多重电子音的混合体。十二个培养舱从虚空中浮现，每个舱体都伸出黑色血管缠向程默。"你以为逃出虚拟空间就能改变什么？看看现实吧。"
培养舱的玻璃变成显示屏，映出正在发生的真实场景：舟山基地的防御墙崩塌，沈夏在孢子雾中艰难前行；深海实验室里，赵铁柱的结晶化躯壳正被触须拖向核心；而最中央的画面显示——程默的真实肉体悬浮在肉瘤内部，脖颈处的胎记延伸出神经纤维，与林海生胸口的陨石碎片相连。
程默突然撞向最近的培养舱。在接触瞬间，舱体表面浮现出沈夏左肋的胎记纹路，共鸣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半数黑色血管。宇宙深空开始崩塌，陨石群如倒带般重组，最终拼凑出程默从未见过的画面：真正的孤儿院火灾夜，林海生将两个婴儿分别交给戴雨和赵铁柱，而他们脖颈上根本没有胎记，只有注射留下的针孔。
"记忆可以伪造..."程默抓住漂浮的怀表碎片，尖锐的边缘割破手掌。现实中的肉瘤内部，他的肉体同步做出握拳动作，缠绕脖颈的神经纤维齐齐断裂。"...但鲜血从不说谎。"
深海的黑暗突然被蓝光刺破。程默看到自己的血液在宇宙真空中凝成锁链形状，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碎片。当这些血链缠上十二个培养舱时，所有舱门同时弹开，里面的"程默们"脖颈处的胎记开始闪烁不同频率的光。
院长——或者说"父亲"的意识体——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虚拟空间开始以程默为轴心扭曲，那些外星文字组成的陨石纷纷崩解。在意识回归肉体的最后一刻，程默看到所有培养舱的连接管路都通向同一个终点：舟山基地地下深处的某个休眠舱，标签上写着【原始样本00号】，而里面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