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邑国的几人闹得很凶,我出去时,他们正在我的寝殿门口争执。
柏源挡在我的面前,我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和怒。
我让他们选几个代表到大殿议事。
“陛下,我们王子酒量好,水性好,根本不会存在醉酒溺水的事情。”
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用手指撑着额头,一脸漫不经心。
“使者有话直说。”
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握着拳头,眼神扫过我身旁的柏源,道:“昨晚,我的侍童亲眼看见陛下身边的统帅对王子出手。”
“柏源吗?那他为什么会对王子下手?”
我勾着唇,向他投去犀利的目光。
“那就要问您的统帅了。”
黑袍男人指着柏源,满脸愤懑。
柏源转身走到我的面前,单膝下跪。
“陛下…”
我抬手制止了他的辩解,扫了一眼殿下的三人。
“枳邑王子对我做了什么,你们心知肚明。柏源又为什么对王子出手,他不需要解释。如果你们非要讨什么公道,那就在战场上去讨吧。”
底下三人脸色煞白,穿着蓝色马甲的男人道:“陛下,您这是以大欺小!”
我轻笑道,伸手扶起柏源,顺势捏了捏他的手掌。
柏源一顿,回握住我的手,片刻松开,又站到我的身边。
“你们若真要讲道理,不如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给天下人听一听。”
蓝马甲男人好似不服,他咬着牙齿,道:“那也得把女王陛下和自已的侍卫秽乱私通的事情昭告天下!”
话音未落,柏源一个箭步冲上去,那把锋利的刀刃很快就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柏源!”
柏源收住刀,而蓝马甲男人的脖子上赫然一道血口,惨不忍睹。
“嘶,你看,差一点,你就说不出话了。”
我盯着殿下惊慌失措的三人,讥讽道。
黑衣男人吓得连连后退,仍口出狂言。
“你…你竟然当着女王陛下的面出刀?”
柏源收起自已的剑,声音冰冷充满杀气。
“任何人都不配沾染陛下的裙摆。”
我的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若不是在场这么多人,我想,我一定会跑过去抱住我的柏源。
我定了定神,起身缓缓走下台阶,站定在几人面前。
“既然你们已经见识了南国之刃,我想你们并不会愿意在战场上见到。你们的诉求我会考虑,只要南洲国还在,枳邑就一定平安,若你们再要得更多…”
我拍了拍柏源的肩膀,他转身退到我的身后,手却放在了自已的剑上。
“若再多,你们吃不下的。”
送走了枳邑国众人,王宫里总算安静了些。
我坐在花园里荡着秋千,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柏源站在后面推我,我吃着他递到嘴边的水果,怡然自得。
“那棵树是什么,开的花挺好看的。”
“陛下,是琼花,我上次外出,听说民间女子都喜欢,就给您种了一棵。”
“嗯,好看,过来,给你奖励。”
秋千停下,柏源绕到我的身前半蹲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日光。
我俯身在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柏源身躯一震,随即慌张地环视周围。
“陛下,您如此肆意,被人看到…”
柏源的耳根通红,但脸上的焦急也异常明显。
“柏源,你在怕什么?”
我沉眸盯着他。
柏源看着我,随即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没有,陛下您高兴就好。”
过了几天,我偶尔一人在花园散步时,听见侍女们的议论。
是有关我和柏源的。
女王陛下和自已侍卫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在王宫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大臣在早上议事时,总是会劝谏我选一个入赘亲王。
我用不同的形式打发他们,终于这天惹了他们的不满。
“陛下,听说柏源统领近日抓了许多散播谣言的人,但是他总不能抓了全王宫的人吧?”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
“陛下,您应该为了南洲国的声誉着想…”
“够了,我说了,我自有定夺。”
大臣里不乏一些庸俗之辈,观念陈旧,对这些事有意见倒也正常。
只是柏源好似真的受了影响,近日鲜少在我面前服侍。
好吧,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好了。
今日柏源休息,据说他回了民间自已的府邸。
我换了身打扮,直接到他的家里去找他。
侍女敲门,不久大门被打开,柏源看见我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陛下,您来了。”
进了柏源的院子,我才发现他家院子里种了好几棵琼花,开得极其灿烂,有一瞬,我仿佛呆住。
打发侍女出去,我直接拉住了柏源的手。
他的手掌粗粝,有厚厚的茧,我却想起他发力时,掌心握住我手腕时的感觉。
“陛下,您不该来我这里。”
我仰头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眸底藏着隐隐悲哀,我一下子就被触动了。
“你在乎那些流言?”
柏源摇了摇头,“我不想因为自已,让陛下被人诋毁。”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南洲国在这件事上很开放,只不过是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手段罢了。”
我用手指着他的掌心,这种感觉让我有点欲罢不能。
“我知道,但我不想让您受一点委屈。”
柏源握住了我的手指,垂眸盯着我,眸光眷恋。
“我是女王,我能受什么委屈。只不过是见不到你,委屈罢了。”
我看见柏源的眸光闪动着,他的身子向前倾了倾。
“陛下,是柏源没有做好,让您为难了。”
任谁看见此时眸光闪闪的小狗时,能不心软呢。
我抬手覆在他的脸颊,他迅速蹭着我的手心,好似在期望我给他更多的爱抚。
我又有些怀念他仰头看我的神情,那样专注,那些仿佛顷刻间就要爆发出来的欲念,一点点将我裹挟。
“带我去看看你的卧室。”
柏源的卧室很简洁,只是随处可见的编织兔子,都是草编的,大小不一。
我随手拉开一个柜子,里面全都是信件。
我认得,那是他每次出远门后,我给他写的信。
我转身靠在他的书桌上,浅浅微笑着盯着柏源。
他单膝跪在我身侧,目光温和,似春日的阳光。
“柏源,你不在王宫时,会想我吗?”
柏源垂下眸子,即刻盯着我,认真地说:“我每天都想念陛下。”
我伸手拉起他,随即环住了他的腰身,听着他胸膛掷地有声的心跳声:“流言不会伤害我,我选择留在南洲国,都是因为你啊。就像你留在这是因为我一样。”
我感觉到柏源的手臂在我身后收紧,呼吸也变得重了许多。
“陛下。”
“带我去民间走走吧。”
我和柏源穿着普通的衣服,走在热闹的街上。
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顺势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柏源低头注视着我,片刻将我的手包裹在其中,拉着我在街上闲逛。
走到一个茶摊,有说书的在讲故事,正好讲的是女王和南国之仞的事情。
有人提问:“那到底是谁先勾引谁的?”
“你说得真难听!男未婚女未嫁,就不能是两情相悦吗?”
“她可是我们的陛下啊!”
“陛下也是女人,怎么就不能和自已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况且南国之仞可是我们南洲国最优秀的统帅,总比那些小国的窝囊王子强!”
我笑眯眯地侧头看柏源,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随即他转头,四目相对。
我看见他的眼底开始聚集着什么光,他握住我的手,注视着我,仿佛一个温暖的旋涡,将我吸引进去。
我会握住他,“我知道。”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牵起他的手,亲吻着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