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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城邑的喧嚣与姑获鸟带来的阴霾，在石矶与碧云悄然离去后，渐渐被市井的日常所淹没。母亲们收起了晾晒在外的衣物，尤其是沾染了血渍的布片，孩童们的笑声重新在街头巷尾响起。然而，这短暂的安宁，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一站。
石矶带着碧云一路向西，人烟渐稀，风物迥异。平坦的沃土被起伏的丘陵和的岩层取代，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沙尘气息和一种边塞特有的苍凉。她们的目的地是靠近西陲的一座军事边镇——磐石堡。此地扼守要冲，商旅与戍卒往来，本该充满粗犷的生机，然而当她们抵达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比姑获鸟带来的恐慌更加冰冷、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镇子不大，土黄色的夯土围墙在风沙侵蚀下显得斑驳破败。街面上行人稀少，且个个行色匆匆，眼神躲闪，尤其是天色将晚时，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仿佛躲避着什么择人而噬的瘟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恐惧。
“听说了吗？老赵头…昨晚也没了！”
“嘶…第西个了！眼睛…眼睛又没了！”
“巡夜的张大哥说，就看见两点红光一闪，人就倒了！连个鬼影子都摸不着！”
“是妖！是专吃人眼的妖怪啊！老天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零星的议论如同寒风，钻入石矶耳中。她带着碧云，如同寻常旅人般投宿在一家简陋的客栈。客栈掌柜是个独眼的老兵，另一只眼窝深陷，蒙着黑布，神色麻木中透着深深的恐惧。他一边登记，一边絮叨着镇里的“怪事”：
“几位客官，晚上千万别出门！尤其过了子时！这几个月，邪门了！专挑走夜路的，更夫、晚归的行商，还有…还有巡夜的兵丁！” 他压低了声音，仅剩的独眼中满是血丝，“人找到的时候，都还活着…可那眼睛，没了！两个血窟窿，干干净净，一点血都不流！那伤口，平滑得…像是用最锋利的刀子剜掉的！可现场…现场就他妈几根花里胡哨、跟孔雀毛似的怪鸟毛！”
碧云听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人看见是什么东西？” 石矶的声音平淡无波。
“看见？” 掌柜的惨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蒙着的眼窝，“上个月，我就是巡夜的！就看见…就看见两点红得滴血的光，跟鬼火似的，首勾勾朝我飞过来！然后…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剩这只眼了！跟我一起的老李…他…他两只眼都没了！人疯了，整天喊着‘红月亮！红月亮！’”
两点摄魂红光？无形无质？剜眼不流血？诡异鸟羽？
石矶深邃的眼眸中，混沌光轮微微流转。这绝非寻常妖物作案。空气中残留的气息极其微弱、飘忽，带着一种扭曲的怨戾和一种对“目”的病态贪婪，与姑获鸟的悲伤怨念截然不同，更加纯粹、更加邪恶，且似乎拥有极高的隐匿能力。
“姐姐，这妖怪…比古林里的魍魉，比城里的姑获鸟，藏得更深！” 碧云以灵念传音，小脸上满是凝重，“它好像…没有固定巢穴，气息像风一样，到处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