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豫州古林的阴霾在那一记荡魂鼓声后似乎暂时散去，山道旁的村落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只是猎户们入山时，腰间的铜锣或皮鼓成了必备之物。石矶与碧云的身影，如同掠过山林的清风，悄然离开了那片重归平静的土地，继续她们漫无目的又暗合天意的旅程。
数日后，一座依山傍水、商贾云集的繁华大邑出现在视野中。高耸的城墙，鳞次栉比的屋舍，喧嚣的市井声浪，无不昭示着此地的富庶与生机。然而，当她们踏入城门，一种与古林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沉重的阴郁感，如同看不见的蛛网，悄然缠绕上来。
城中的气氛异常紧绷。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脸上笼罩着驱不散的愁云和恐惧。布告栏前围满了人，上面张贴着数张墨迹犹新的寻人启事，画着的都是些梳着双丫髻、面容稚嫩的女童。每一张启事下方，都写着触目惊心的“失踪”二字，以及家人泣血的悬赏。
“听说了吗？城西老李家的幺女，昨晚还在院里玩，一眨眼就没了！地上就剩几根黑毛！”
“可不是！这都第七个了！邪门得很！衣服晾在外面过夜的，第二天准保发现几滴暗红色的血点子！”
“是‘夜行游女’！是姑获鸟来索命了！专偷人家的女娃儿啊！” 一个老妇人抱着胳膊，牙齿打颤地低语，眼中满是惊惶，“造孽啊！定是哪个狠心的妇人，死后怨气不散，化成了这吃人的妖怪！”
“姑获鸟……” 碧云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纯净的灵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下意识地靠近了石矶一步。那些寻人启事上女童天真无邪的面容，让她想起了山下村落里那些曾经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更让她无法抑制地联想到自己惨死的那个血色黄昏。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和想要阻止悲剧再次发生的强烈冲动，在她小小的灵体里激荡。
石矶静立街头，深邃的目光扫过那些惶惶不安的面孔，最终落在一处染血的墙角——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透着阴寒怨毒的气息，混杂着一种非禽非兽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夭折婴灵的微弱啼哭。这气息，远比古林中的魍魉更加扭曲、更加悲伤，也充满了对生者、尤其是对女童病态的执念。
“怨念深结，己近成魔。” 石矶的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清晰地传入碧云耳中，“非寻常山精木怪可比。此物盘踞城中，气息混杂难寻。”
碧云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姐姐，让我去！我是灵体，它们看不见我，我能闻到那股…那股很伤心很伤心的味道！” 她指的是对怨气和婴灵气息的天然敏感。
石矶微微颔首。碧云身为纯净灵体，又经她点化重塑，对这类阴魂怨念的感知确实得天独厚，且不易打草惊蛇。
是夜，月华惨淡，薄云遮星。繁华的城邑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更夫敲梆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压抑的恐惧。
碧云小小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悄无声息地飘荡在城邑的上空。她闭着眼睛，灵觉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全力捕捉着空气中那丝混杂着血腥、怨毒与婴啼的诡异气息。她掠过一处处屋脊，穿过寂静的坊市，那气息时隐时现，如同狡猾的毒蛇。
终于，在靠近城西边缘、一座香火早己冷落、显得破败不堪的城隍庙上空，碧云猛地停住了！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阴怨之气，如同实质的墨汁，正从庙宇的后殿方向源源不断地弥漫出来！那气息中，婴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变得更加清晰，充满了痛苦和茫然，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不得解脱！
碧云心中一紧，身影如电，瞬间穿透了腐朽的殿门，飘入后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