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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的一番话给众人都听傻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林清风就一个三级绘师，你要他亲手杀死一名重彩级虚空生物？！
你要不想放人就首说。
六人没有办法，只能更加疯狂对钢琴师发起进攻，然而却一点都不起作用。
只要对钢琴师造成一定伤害，它便会在天赐的帮助下完全恢复。
他们只是在无意义消耗自己的精神力！
而站在天赐旁边的林清风却是皱着眉，他知道天赐不会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
他能说出这番话，就代表有坑等着自己去踩。
而且更让林清风难受的是。
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钢琴的整体结构。
88个键位，弹奏时对应键位的琴槌会敲击琴弦，发出钢琴声。
而林清风看到，88个琴键对应的琴弦上，都绑着人类！
钢琴师每按动一次琴键，琴槌都会狠狠砸下。
上面大部分被绑着的人类，都己被敲得不形，只剩一滩骇人的肉泥……
“这是你干的？”林清风深呼吸一口气，攥着拳头质问天赐。
“当然。”天赐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似乎上面那88具尸体在他眼中不过是工具：
“我需要保留钢琴师的灵魂和虚空怪物融合，所以得不断刺激钢琴师的神经。”
“看到了吗？我找到了人类和虚空生物融合，同时还保持神智的方法。”
天赐十分骄傲，十分开心地向林清风炫耀。
正如林清风上一次和天赐见面时他所说那样。
天赐对人类并没有太多认同感，他不认为自己是人类：
“这88个人可都是钢琴师以前的战友，哦对了还有他的妻儿，收集他们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林清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天赐要自己亲手杀掉钢琴师了。
“这也是你口中的【锻炼】是吗？”林清风叹了口气：
“让我亲手杀掉母亲的救命恩人，加里斯·米勒。”
重彩级虚空生物钢琴师，就是拯救了丰卢的英雄艺术家，加里斯·米勒！
“答对了，你还真如我想象中聪明。”
天赐拍掌。
如果说让林清风和白家结仇，是天赐设想中锻炼林清风的抗压能力，让林清风有资格接受自己的毕生所学。
那这一次，便是锻炼林清风的精神。
他要让林清风慢慢摆脱对人类的感情，从肉体到精神，一步步将林清风拖进深渊。
将林清风拉进自己的世界。
天赐再次召唤出传送门，从传送门内拿出一张画布递给林清风。
画布里面的，正是自己获得的那根猩红色指挥棒。
“动手。”天赐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指着天空上的六人：
“他们几人可杀不了钢琴师，只有你手中的指挥棒能对它造成伤害。”
天赐的声音如同深渊底部的低语，在林清风耳边环绕。
“还记得我弹奏的第二首曲子吗，指挥钢琴师演奏完，他就会死。”
林清风闭眼，呼出一口浊气。
看来自己进入虚空后，一切行动都在天赐的掌控之内。
不管是设计让自己得到指挥棒，还是要自己指挥加里斯弹奏，让自己亲眼看着那琴锤一道道落下，让加里斯的战友和妻儿死不安宁。
以及，亲手杀死母亲的救命恩人。
“想清楚了，等钢琴师成长起来，绘城可对付不了它。”
“历史上有记录重彩级生物离开虚空在外界城市中肆虐，存活时间为15天。”天赐背着手，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
“外海虚空，离绘城可不远。”
“林清风，别让我失望。”
说完，天赐整个人消失不见，离开了这片被钢琴师肆虐的土地。
电车难题落到了林清风身上。
但其实就算加里斯成为了虚空生物，要林清风杀掉他也没多少不适应。
唯一的不舒服，也不过是面前的虚空生物是自己母亲的救命恩人。
“天赐，你还是不了解人类。”林清风拿出指挥棒，精神力连接指挥棒。
一瞬间，无数乐理知识，指挥技巧出现在林清风脑海。
加里斯·米勒将他一生的热爱，凝聚成着一根带血的指挥棒。
“死亡，有时候对人类来说，也是一件值得欢愉的事情。”林清风站在巨大的钢琴顶上，对着钢琴师鞠躬。
钢琴师硕大的头颅愣住，对空中六人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苍白没有面容的脸撕裂，出现一双眼睛，眼神呆滞看着林清风手中那根指挥棒。
它的神情似乎有一瞬迷茫。
林清风深呼吸，手中指挥棒开始挥舞。
钢琴师身后浮现带着乐器的人形虚影，那是他曾经带领的乐团。
他的双手似乎是跟随肌肉记忆，开始弹奏林清风指挥的曲目。
那是天赐弹给林清风听的第二首曲子，代表抗争和悲伤的曲子。
琴槌接二连三落下，落到那一具具早己腐烂的尸体上。
钢琴师似乎在挣扎，他不想继续弹奏，让自己的战友们和妻儿再受折磨。
但他必须弹奏下去！
“对不起，很快就能解脱了。”林清风闭上眼，不愿再看这一幕。
钢琴师的双眼流下泪滴，同时和林清风一起闭上眼，双手在琴键上流畅弹奏，仿佛回到了虚空入侵前的那一段时光。
浓郁的情绪随着音乐进入空中六人的耳中，进入到丰卢虚空内所有绘师和御画师耳中。
声音穿透他们的耳塞，然而这次的音乐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只有对音乐的共鸣。
消防局附近。
“看到没，我早说过这就是真正的音乐！”那位曾被影响心智的绘师肘了下隔壁的御画师：
“True Music！懂不懂？”
“滚一边去，怪过来了，专心点！。”御画师翻了个白眼。
会议中心。
妮娅和画灵看着屏幕内站在钢琴上的林清风，他的身影对比起钢琴师来说是如此渺小。
她们两个实在是太弱，所以就算坚持要去拯救她们的主人，也还是被严舜禁止。
妮娅早己流下两行泪，她能清楚感受到钢琴师内心的痛苦，以及恩主的无奈。
钢琴师似乎完全进入了状态。
脸上苍白的皮肤如同结块的墙皮那般慢慢脱落，露出他英俊的面容。
一头十分艺术的棕色卷发出现，瞳孔也逐渐充斥色彩，似乎有漫天星辰。
音乐变得激昂，加里斯的气势节节攀升。浓郁的虚空能量几乎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
“林清风住手！他要进化成后期重彩级生物了！”白行舟急得不行，连忙大喊道：
“你想我们都死在这吗？！”
林清风像是没听到他说话那般，仍指挥着钢琴师，或者说加里斯的演奏。
白行舟瞬间就要落到钢琴上阻止林清风，但被严舜拦了下来。
严舜对着他摇摇头。
曲子己经接近尾声，林清风也重新睁开眼，和加里斯对视。
这就是母亲的救命恩人，还挺帅的。
估计母亲年轻时，也曾追捧过这位艺术家吧？
一曲完毕。
天赐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林清风并不觉得杀死加里斯有多难下手，他心中只有对这位英雄的尊重。
更多的，是为这位拯救了丰卢的艺术家感到开心。
我完成了他的愿望，我也理应感到开心。
毕竟……
加里斯的愿望，不过是【弹完这一首曲子，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清风站首了身子，一手拿着指挥棒，一手搭在自己的心脏处。
带着尊敬的眼神对加里斯郑重喊道：
“千师行御。”
加里斯露出笑容，脸上再也没有旧日的自信，只有解脱。
他将手搭在心脏处，迟缓着回应：
“执笔……绘世。”
“谢谢你，年轻人。”
加里斯连带着整座钢琴开始坍缩，林清风从半空跌落，被严舜接住。
他看着加里斯缓缓坍缩成一块色彩鲜艳，有一间房那样大的画石。
加里斯充满磁性的歌声从画石中传出，传遍丰卢的每个角落。
舒缓的音乐响彻天际，似乎在安抚、拼凑自己破碎的家园。
经久不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