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静静抽着烟,烟雾缭绕间,在心里快速盘算。
裴老太太对曾孙的执念,确实比对孙子的心脏更重。
但孩子一旦出生,她短期内就不能对沈芝山动手。
除非,一周内能查出血液样本的异常。
若能追溯药物源头,一个月足够她揭开沈青青心脏的谜题。更何况……
她抬眸,看向裴之衍。
他的话,不能全信。
一个月,也足够她给自己留好后路。
“给我一个月。”她碾灭烟蒂,声音平静,“如果我查不出结果,就按你说的做。”
裴之衍眸光微动。
他下午刚去过研究所,沈黎和他想到了一处,那份血液样本,是关键。
若真能查出什么……
他既期待,又不期待。
查到了,婚姻主动权就会回到她手里。
“行。”他吐了口烟,嗓音低沉,“但这周,你必须像以前一样,在爸妈面前和我演恩爱夫妻。”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就算沈青青闹事,你也得偏袒我。”
沈黎轻笑一声,丢掉烟蒂,“可以。”
她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冷声道,“但请你管好沈青青。”
“她的手段太低劣,玷污了之衡的心脏。”
话落,她转身进了浴室,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水声淅沥,雾气氤氲。
裴之衍的手机突然响了。
“老板,沈青青闹自杀,喊着要见您。”
他蹙眉,“这么多人拦不住她?”
杨特助咽了咽口水答,“她说……如果您不来,她就告诉老夫人……关于心脏的事。”
裴之衍眼神骤然阴鸷,指节捏得发白。
他掐灭手中的烟,抓起外套快步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浴室的水声,停了。
沈黎站在氤氲的雾气中,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公寓客厅。
裴之衍刚推开门,沈青青就扑了上来,泪眼婆娑地抱住他的腰,“之衍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裴之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开,声音冰冷,“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眼底翻涌着戾气,“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底线。”
沈青青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却再度扑上去抱住他的腿,仰着脸哭诉,
“之衍哥哥,我真的受不了……我们明明那么亲密,你却每晚都要回去陪那个女人!”
“我不想做见不得光的人……我们公开好不好?”
裴之衍眸色骤寒,凌厉的目光扫向身后的保镖。
保镖立刻上前,强硬地将沈青青拽开。
“我说过……”裴之衍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裤腿,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乖乖听我安排,时机成熟自会公开,可你偏要再三挑衅挑衅我。”
他看向杨特助,厉声道,“立刻送她回国。”
“告诉沈芝山,如果他管不好女儿,项目一个都别想要。”
微微俯身,他盯着沈青青惨白的脸,带着几分威胁,“再敢拿心脏的事威胁我,我不介意连人带心,一起毁掉。”
沈青青浑身发抖,眼泪簌簌落下,“不……之衍哥哥,不要送我走!我会乖乖的……”
她捂着胸口,呼吸急促,“我这两天犯病了,离不开你……回去会死的!”
裴之衍冷眼看着她表演,无动于衷,“特效药能帮你抑制。”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
同样是沈芝山的女儿。
沈黎在周老爷子的培养下坚韧果决,像一把出鞘利剑;
而沈青青,却被她那满脑子攀附男人的妈,养成了依附他人的菟丝花,愚蠢又贪婪。
这两年来,沈青青的小动作不断,他懒得计较。
但如今,她竟敢闹到他家人面前。
如果之衡知道,自己的心脏在这种人身上跳动,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裴之衍大步离开公寓,眼底一片阴翳。
裴之衍回到家时,沈黎己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洗完澡,掀开被子躺下,刚伸出胳膊,睡梦中的沈黎像只慵懒的猫儿般钻进了他的臂弯,在他胸膛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
明明当年救她的人是他。
为什么她认定了是裴之衡?
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清晨,沈黎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裴之衍牢牢圈在怀里。
她怔了一瞬,却没有挣扎,而是继续闭眼假寐。
他上钩了。
昨晚她收到消息,他的人连夜把沈青青押送回国,严加看管。
现在的裴之衍,己经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裴之衍缓缓睁眼,看见怀里的女人,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唔……几点了。”她装作刚醒的模样,嗓音里带着晨起的软糯。
“七点。”
她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像只餍足的猫,懒懒的趴在他肩头,唇瓣在他颈侧轻轻一吮。
“好了,爸妈看到这个,就知道我们和好了,不会送你去绝育。”她满意的再度躺下,翻过身,背对着他,“我再睡会。”
裴之衍摸了摸颈部,被她绝育俩字气笑了,“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他低笑着在她颈侧报复性地狠狠嘬了一口。
“裴之衍!”沈黎猛地清醒,一个肘击把他推开,捂着脖子跳下床,“我还要出门!”
她冲到镜子前,看着迅速泛红的印记,气得跺脚,“我真的多余帮你!”
光着脚“砰砰砰”冲下楼,又捧着冰袋“砰砰砰”跑回来,全程快得像阵风。
餐厅里的裴母愣住,还没来得及问,人影己经不见了。
看见儿子慢悠悠下楼,她狐疑地问,“阿黎怎么了?”
裴之衍故意侧过脖子展示那道淡粉色吻痕,“她说没法见人了,正冰敷呢。”
“和好了?”
“本来就是误会。”
“别以为哄好就万事大吉。”裴母突然沉下脸,“当年是你求着代替之衡娶她,现在这么糟蹋人,早晚……”
“妈。”裴之衍突然打断,“我争取明年让您抱孙子。”
“我看这小子是开窍了。”裴父打圆场,“老婆,小夫妻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裴母白了裴之衍一眼,没再说话。
裴之衍回房取外套时,沈黎正对着镜子用遮瑕膏掩盖颈间的红痕。
“这两天我要去趟M国。”他靠在门边,“结婚纪念日的事,转交给杨特助准备。”
“带沈青青一起?”她漫不经心地问。
“你跟我一起去。”
沈黎画口红的手一抖,口红画歪了,“带我去做什么?”
“我刚说和好,转头就自己去M国,妈肯定不信。”他走近,倚在她的梳妆台边,“难道你想看爸带我去结扎?”
沈黎擦掉画歪的口红,“这事我去跟妈说。”
“我去看沈青青的体检报告。”他忽然俯身,声音带着几分诱惑,“你不是妈最得意的门生?不想亲自看看?”
沈黎倒是有些心动,“你们每次都去同一家机构?”
裴之衍倚在她的梳妆台旁懒懒道,“嗯,但医生每年都从不同国家调派。”
“能保证数据没被篡改?”
裴之衍轻拍她脑袋,“我在你眼里是个傻子?每次都有备份送不同医院化验。”
沈黎思索片刻,忽然笑了,“行吧!”她继续画口红,“那麻烦老公帮我收拾行李,化完妆就走。”
她语气自然得像真在使唤结婚多年的丈夫,裴之衍怔了怔,心底某处忽然软了一下。
他转身去衣帽间,唇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