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加上昨夜的辗转反侧,此刻在温暖的阳光下,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发沉。
“郡主若是乏了,不妨小憩片刻。”顾京墨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谢昭懿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头一点一点的,最终靠在了身旁的石桌上。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袍,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顾京墨...”她梦呓般唤道。
“臣在。”回应她的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谢昭懿想说什么,却敌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梦中,她看见顾京墨站在一片花海中向她微笑,那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
不远处,青杏匆匆赶来,见自家主子睡着了,刚要上前,却被顾京墨抬手制止。
“让郡主多睡会儿。”他轻声道,目光落在谢昭懿恬静的睡颜上,眼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青杏会意地退下,心中暗想:自家郡主与顾王爷,当真是一对璧人。
只是不知这榆木脑袋的王爷,何时才能开窍?
微风拂过庭院,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调皮地落在了谢昭懿的发间。
顾京墨犹豫片刻,终是伸手轻轻拂去,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书房。
谢昭懿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松木香。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顾京墨书房的小榻上,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锦被。
窗外己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书案方向传来。
谢昭懿转头,看见顾京墨正执笔批阅文书,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俊美得不似凡人。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顿时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坐起身:“夫子,我、我......”
顾京墨放下毛笔,神色如常:“害怕你着凉,所以抱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并无其他事发生。”
谢昭懿闻言脸更红了,连耳尖都染上绯色,他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倒显得她多想了!
她尴尬开口:“是学生小人之心了!”
“何出此言?”顾京墨抬眼看她,眸色深沉:“女子理应多思虑一些,这才是最好的保护自己。”
这话说得诚恳,反倒让谢昭懿不知如何接话。
她慌忙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裙,试图转移话题:“夫子,刚刚是在说三皇子吗?”
她依稀记得睡着前似乎听到顾京墨提起三皇子。
“嗯。”顾京墨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他太正常了。”
谢昭懿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夫子也觉得,三皇子有些不合常理?”
顾京墨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是人就会犯错,可他别说犯错,甚至都无迹可寻。”
“对啊!”谢昭懿赤脚跳下小榻,几步跑到顾京墨身边。
“他一个皇子,母妃是下等宫女,可是一出生就被去母留子,虽然被贵妃抚养,可他怎么会不恨呢?”
窗外的树上,几只麻雀正在枝头跳跃。
顾京墨的目光追随着那些活泼的小生灵,声音低沉:“贵妃待他不错,但抚不平这伤痛。”
谢昭懿想起三皇子那双总是含着莫名情绪的眼睛,不由得气愤道:“他凭何恨?他母妃可是趁着皇后娘娘出殡之日,皇舅舅悲伤饮酒,她下了药!”
她一想到逝去的皇舅母,更是愤怒无比:“若不是国丧,她在事后便掉了脑袋。谁曾想下了刑狱,就那么巧,怀了皇家血脉!”
顾京墨唇角微扬:“这个世界,没有巧合的事情,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谢昭懿一怔,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夫子的意思是......”
“郡主似乎忘了一件事。”顾京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什么事?”谢昭懿急切地追问。
顾京墨却不急着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她:“先看看这个。”
谢昭懿接过竹简,发现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宫廷记录。
她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文字,突然手指一顿:“皇后娘娘...不是病逝?”
竹简上清楚地记载着,先皇后在诞下太子后身体一首康健,却在太子五岁时突然难产而亡。
太医诊断是皇后娘娘身体亏虚,从而导致了这场悲剧。
“这...这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谢昭懿困惑地抬头。
顾京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竹简某处:“先皇后薨逝后第三日,三皇子圣母爬上龙床。”
谢昭懿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三皇子的生母与皇后娘娘的死有关?”
“只是猜测。”顾京墨收起竹简:“但时间太过巧合。”
谢昭懿脑中灵光一闪:“所以三皇子可能知道些什么,甚至...他这些年对我的针对,会不会是......”
“报复。”顾京墨接过她的话,“若真如此,他针对的不只是郡主,而是整个皇室。”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谢昭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还赤着脚。
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脚趾踩在深色的地板上,莫名有些羞赧。
顾京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双崭新的绣鞋:“穿上。”
谢昭懿惊讶地看着那双绣鞋,藕荷色的缎面上绣着精致的蝴蝶,正是她最喜欢的样式。
她抬头看向顾京墨,眼中满是疑问。
“备着以防万一。”顾京墨轻描淡写地解释,耳尖却微微泛红:“郡主常来,偶尔会......”
谢昭懿心头一暖,乖乖穿上绣鞋,大小竟刚刚好。
她忍不住脚尖转了转:“夫子真细心,若日后娶了媳妇,定是一个好夫君!”
顾京墨轻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贵妃娘娘当初也有孕在身!”
谢昭懿歪着头,惊讶:“啊?”
顾京墨眸色转深:“只是在三皇子即将诞生时,摔了一跤,落胎了。”
谢昭懿:“不可能,皇舅舅和母亲从未提起此事!”
他压低声音:“因为此事就连贵妃娘娘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