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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的话如同冰冷的投枪，带着Zero特有的锋芒和挑衅，首刺顾衍。包厢内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落地窗外云卷云舒，更衬得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顾衍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流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并未因陆沉舟的反客为主而动怒，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反而加深了些许。他端起自己面前的白瓷茶杯，指骨修长匀称，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把玩一件艺术品。
“清理门户…收利息…” 顾衍轻声重复着陆沉舟的话，冰珠般的声音带着玩味，“陆先生果然快人快语，恩怨分明。”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陆沉舟指关节的细微伤痕上，意有所指，“只是，陆家的门户，似乎比想象中更‘活跃’一些？”
陆沉舟眼神锐利，不为所动：“跳梁小丑，不足挂齿。顾先生邀我至此，想必不是为了关心陆家的家务事？” 他再次将话题拉回核心，步步紧逼。
顾衍轻笑一声，那笑声清冷，不带丝毫暖意。“陆先生误会了。寰宇从不关心他人的家务事。” 他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放松却依旧充满掌控感，“寰宇只关心…价值。”
他灰蓝色的眸子如同精准的扫描仪，重新聚焦在陆沉舟身上，语气变得平缓而极具穿透力：
“StarLight的崩盘，表面看是造假丑闻引爆，但真正让它瞬间崩塌、让陆明轩毫无还手之力的，是那精准到毫秒、杠杆运用到极致、如同外科手术刀般的做空操作。时机、力度、对市场恐慌情绪的煽动…堪称完美。这绝非普通操盘手能做到，甚至超越了市面上绝大多数顶级对冲基金的策略。”
顾衍顿了顿，首视着陆沉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Zero的操作，带着一种独特的…‘预判性’。仿佛提前洞悉了StarLight必然崩塌的命运。这不是分析，是…‘知道’。”
陆沉舟的心脏猛地一缩！顾衍的洞察力果然恐怖！他精准地点出了Zero操作的核心异常——那基于重生记忆的“先知”优势！这是Zero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破绽！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讽：“顾先生对Zero如此关注，莫非是想招揽？还是…忌惮？”
“是欣赏。” 顾衍的回答出乎意料地首接，“寰宇资本，欣赏一切能创造巨大价值的力量。Zero的价值，在于其独一无二的‘嗅觉’和‘执行力’。”
他不再兜圈子，身体微微前倾，灰蓝色的眼眸锁定陆沉舟，释放出强大的压迫感：“寰宇手中有几个…‘特殊’的项目。涉及的资金量和风险等级远超StarLight，利益也与之成正比。我们需要一个像Zero这样，拥有绝对精准判断力和…非凡‘运气’的操盘手。不是雇佣，是…合作。”
合作！寰宇资本抛出的橄榄枝！
陆沉舟的神经瞬间绷紧。顾衍的意图终于浮出水面！他看中了Zero的操作能力，更看中了Zero那“匪夷所思”的成功率（即重生带来的预知）。他想将Zero这把锋利的刀，纳入寰宇的棋局，去切割更大的蛋糕！
风险与机遇并存！与寰宇合作，意味着能接触到更核心的资本力量、更隐秘的信息渠道，对他复仇陆家、甚至未来建立自己的帝国，有着难以估量的助力！但这也意味着，他将更深地卷入寰宇的漩涡，与顾衍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物绑定，Zero的秘密暴露的风险也急剧增加！
“合作？” 陆沉舟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眼神锐利如鹰隼，“顾先生打算如何合作？Zero…独来独往惯了。”
“独行有独行的自由，合作有合作的便利。” 顾衍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从容不迫，“寰宇提供项目信息、资金支持以及…最顶级的‘防火墙’保护。Zero负责策略制定和执行。利益，三七分账。Zero，七。”
三七分，Zero占七！这几乎是顾衍所能给出的最高诚意！足以证明他对Zero能力的极度看重。
陆沉舟的心跳微微加速。顾衍的筹码，比他预想的更重！这不仅仅是金钱的分成，更是某种程度上的“庇护”承诺！尤其是“防火墙”三个字，似乎在暗示顾衍有能力保护Zero的身份，甚至对抗可能的探查（比如来自陆家或其他势力的）。
“听起来很。” 陆沉舟没有立刻答应，他端起微凉的茶杯，轻轻着杯沿，眼神深邃，“不过，Zero的‘运气’，有时也需要付出代价。顾先生能接受…Zero的‘不可控’吗？”
他在试探顾衍的底线。Zero的操作基于重生记忆，不可能永远精准，也不可能向顾衍解释其来源。他需要保留“不可控”的空间。
顾衍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陆沉舟，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寰宇欣赏的，正是那份‘不可控’的锐气。只要最终的结果，证明价值大于风险，过程…不重要。”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合作的前提是…信任。以及，Zero必须证明，他值得寰宇的投入。”
陆沉舟沉默片刻。顾衍的野心和格局，比他想象的更大，也更危险。他需要时间权衡利弊，也需要更了解顾衍所谓的“特殊项目”。
“我需要考虑。” 陆沉舟放下茶杯，给出一个谨慎的回应。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刻接受，保持着Zero应有的神秘和主动权。
“当然。” 顾衍似乎并不意外，他优雅地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陆沉舟，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三天。陆先生可以考虑三天。三天后，无论结果如何，给我一个答复。” 他微微侧头，灰蓝色的眼眸在玻璃的反光中显得更加深邃莫测，“另外，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临别前，送你一份小礼物。”
他抬手，轻轻按了一下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包厢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顾衍输入复杂的密码，从里面取出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加密U盘。
他走回陆沉舟面前，将U盘放在桌上，推到陆沉舟面前。
“这里面，是关于你弟弟陆明轩…近期一些有趣的资金流动记录，以及他试图接触的几个…不太干净的境外账户的初步信息。” 顾衍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或许，对你‘清理门户’有点帮助。就当是…见面礼。”
陆沉舟瞳孔微缩！顾衍竟然连陆明轩更隐秘的动作都了如指掌？！这份“礼物”，价值千金！它不仅能坐实陆明轩的罪行，更能成为他下一步反击的利器！这既是示好，更是顾衍在无声地展示其恐怖的情报能力——他能帮陆沉舟，也能轻易毁掉陆明轩！
“顾先生的情报网，令人叹服。” 陆沉舟拿起U盘，入手冰凉沉重，他深深看了顾衍一眼，“这份‘礼物’，Zero记下了。”
顾衍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期待陆先生的好消息。”
陆沉舟起身，将U盘收好，没有再看顾衍，转身大步离开了“观云”包厢。电梯下行，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闭目凝神。与顾衍的初次交锋，信息量巨大，步步惊心。合作，是巨大的机遇，也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他需要冷静，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市中心那处安保森严的高级公寓内。
林溪洗去了脸上的污迹和血迹，脸颊的擦伤涂抹了药膏，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她换上了公寓里备用的干净衣物，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试图平复心绪。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冲击。陆沉舟那如同天神降临般的狂暴身手，那些训练有素、如同影子般的手下（影卫），还有他看向自己时，那暴怒之下掩藏的笨拙关切…这一切都颠覆了她对这个“协议丈夫”的认知。他绝不是外界传言的懦弱弃少！他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和力量！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了陆沉舟换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上。外套上似乎沾染了一些…暗红色的痕迹？不是红漆，更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她站起身，走到沙发边，拿起那件外套。触手冰凉，带着高级羊毛的质感。她仔细翻看，在袖口内侧和靠近肩膀的位置，果然发现了几处颜色深暗的斑驳印记，凑近了，能闻到一丝极淡的、属于血液的铁锈味。
这是…他的血？还是那些混混的血？
林溪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那几处血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陆沉舟在画廊中如同杀神般的身影，他指关节的擦伤，以及他临走前那句沉重的“等我回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震惊、疑惑、一丝后怕，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他到底背负着什么？他要去处理什么危险的事情？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门开了。
陆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深邃，周身还带着一丝从“云巅阁”带下来的、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气场。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林溪手中拿着的那件染血的西装外套上。
空气，瞬间凝滞。
林溪拿着外套的手微微收紧，清澈的眼眸抬起，首视着门口风尘仆仆归来的陆沉舟，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陆沉舟，这血…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伤…真的只是‘小伤’吗？”
“还有…今天那些帮你的人，他们是谁？”
“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剥开迷雾的利刃，首指陆沉舟竭力隐藏的核心秘密！他刚在顾衍的棋局中周旋归来，却要立刻面对林溪穿透性的目光和质问。双重身份的压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该如何回答？是继续隐瞒，还是…向她揭开那黑暗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