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惊心里各种思绪闪过,最终还是松口答应了。
他了解林晚,知道她精致柔弱的外表下装着怎样的灵魂。
他要是来硬的。
她只会比他更硬。
他当然可以靠强权压制林晚,控制一个人的手段多得是。
身为高位者,做这些事情像呼吸一样自然,魏子惊更是其中的翘楚。
但正因为他精于此道,他才更不敢对林晚用这样的手段。
强权可以控制一个的身体,剥夺一个人的自由。
但是无法拥有一个人心。
魏子惊无法接受林晚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要她的心。
为此,他投鼠忌器。
魏子惊小声嘀咕:“就知道欺负我。”
答应林晚后,他赶紧提出条件。
比如不能不回消息,不能不接电话,要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林晚不耐烦了:“别得寸进尺。”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管那么宽。
魏子惊不服,却不敢说什么。
事情聊完,林晚准备回宿舍。
这个时段太阳毒辣,晒得要死,要不是为了解决魏子惊,她早就回宿舍吹空调了。
烦死了。
魏子惊依依不舍:“不能再待会吗?”
林晚断然拒绝:“不能。”
魏子惊抿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期期艾艾道:“如果我乖乖听话,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吗?”
魏子惊不高,大概只比林晚高一点,身形单薄瘦弱。
单从体型上来说不会给人压迫感。
他抬起眼睛看着林晚,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上一层金粉。
那张秀美的脸庞上眉眼开阔舒朗,神色间的阴鸷一扫而空,看起来非常无害。
大而黑的瞳仁一眨不眨,里面写满了渴望。
曾经讨厌的秀气脸庞现在变成了他讨好林晚的利器。
林晚的目光下意识在魏子惊殷红的嘴唇上一点而过。
魏子惊刚刚提起的事在她的脑子里变得清晰。
一开始,她跟魏子惊是互相看不上的。
他觉得她是个只会拖后腿的花瓶,抱着戏弄她的想法跟她组队干活。
她觉得他是个不成熟身体还没发育完全但精力格外旺盛的偏执少年。
后来接触多了,两人慢慢熟悉。
同样是荷尔蒙旺盛的青春期,只要不讨厌就会产生好感。
林晚理智又冷淡,好感不会变成喜欢。
魏子惊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她不知道。
也没兴趣知道。
那天晚上干了一票大的,强烈的肾上激素爆发,导致两个人都有点兴奋。
她难得想试试酒精。
不知道魏子惊从哪里搞来两瓶酒——她当时不知道,只以为是便利店买的劣质酒。
毕竟以林晚当时浅薄的认知,跟她一起干活的人能是什么大人物,就算是她的小领导也就是个工资比她高一点的普通人。
她是这样看待魏子惊的。
来到锡安大学后她知道了——锡安大学的通识教育包括这一块的内容。
那是两瓶昂贵稀少的珍藏级宝石酒,装酒的酒瓶的价格就跟锡安大学的学费一样多了。
那天晚上,他们绕过保安亭跟监控摄像头,撬开安全出口的大门,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进摩天大楼的天台。
站得高看得远,林晚从几百米的高处看下去。
中心城区的中央大道上车水马龙,一条条灯带连接成片,一栋又一栋的高楼矗立着,从窗口透出的灯光把半边天照得宛如白日。
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着广告,漂亮的脸蛋、精致的服装、昂贵的珠宝,谱写着高端上流的美好生活。
但林晚知道生活不是这样。
即使是在中心城区,这些生活也遥不可及。
高楼下的棚户区灯光暗淡,就像一只只寄生虫艰难攀附在钢铁巨兽上困苦求生。
他们人数众多,却渺小如蚁。
林晚坐在天台边缘,脚在空中不停晃动。
她感觉有些眩晕,平躺下,水泥台阶上还带着炽热的温度,夜间晚风己经吹过她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
没有云层遮挡的夜空繁星满天,不像第七区永远被灰雾掩盖的天空。
她闭上眼睛。
一会。
她察觉到魏子惊的气息。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戳戳她的脸。
林晚懒洋洋不想动,一点反应都不给。
魏子惊把她身侧的酒瓶拿起来晃了一下,嘀咕一句:“都喝完了?”
他伸手推推她的肩膀:“林晚?林晚?”
她没有睁眼,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拍开。
魏子惊又说了一句:“醉了吗?”
她感到魏子惊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不断徘徊。
她想,他可能怕她醉死过去。
他还挺体贴。
林晚这样想着。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发丝扫在她脸上。
魏子惊用手指轻轻把发丝拂开,指腹的一点温度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下一秒。
气息变得浓烈,嘴唇上染上一点温度。
时间仿佛停下,林晚听到风的声音,感受到鼻间温热的呼吸。
还有魏子惊身上浓烈清冽让人头晕目眩的馥奇香调。
现在回忆起来,以为淡化的记忆却格外清晰。
毕竟那是她的初吻。
魏子惊很敏锐。
察觉到林晚的视线,魏子惊心跳加快,下意识抿了下唇。
上次他以为林晚醉了,情不自禁吻了她。
他想着,这是个表白的好机会。
结果就是林晚首接消失,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一开始,他不理解,林晚为什么拒绝他?
后来,他没心情思考这个问题了。
找不到林晚的恐惧一重一重席卷他,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如果他再也见不到她怎么办?
魏子惊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冲动。
他以为林晚是第七区偷渡来中心城区捞金的流民。
中心城区人员混杂,棚户区流民众多,找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魏子惊是做灰产的,靠着这些流民不知道办了多少事。
之前,在驱逐中心城区非法移民的法案投票中,魏子惊假惺惺地投了反对票。
现在却觉得,中心城区的每一个人都得进行信息登记,接受帝国政府的管控。
更何况,林晚是第七区的人。
如果离开了中心城区,他就更加找不到她了。
幸好,在他濒临绝望时,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了林晚。
——学生会的入会申请表。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垃圾学生会部长的身份有点鬼用。
也没想到,林晚居然是锡安大学的在校生。
所以这是她拒绝他的原因吗?
以为他魏子惊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
林晚现在己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他了?
她不想在学校暴露他们的关系,没关系,他可以先做地下情人。
魏子惊张口。
林晚却好像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我现在不想考虑其他的事情,你明白吗?”
魏子惊话还没说,就被堵了回去。
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话挑明白,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林晚不想被人看到他们一起离开小花园。
先走一步。
十分钟后,魏子惊离开。
魏子惊走时。
花坛里的花全部被连根拔起,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泥洞。
花瓣被碾碎,花枝随意扔在地上,青石地砖上一片狼藉。
魏子惊面无表情用手帕把手中沾染的汁水擦干。
没关系,他还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