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瑶那句“西海八荒第一美人东华帝君与青丘小帝姬不得不说的故事”如同在欢乐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墨衍那“哈哈哈”的尾音尴尬地卡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段君瑶和东华帝君身上。
白浅狐狸眼瞪得溜圆,小嘴微张,满脸写着“惊天大八卦!”。
折颜刚褪下红晕的脸又僵住了,眼神在东华和段君瑶之间来回扫视,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
墨渊战神眉头微蹙,沉稳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凝重。
君九霄紫金雷瞳微眯,墨衍灰眸放光,夜卿尘琉璃眸中带着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悲悯。
澜澈(瀚海神尊姿态)蓝宝石大眼睛眨了眨,带着神尊的探究:“青丘小帝姬?白浅帝姬的…晚辈?”
而风暴中心的东华帝君…
紫衫银发,容颜依旧冷峻如万古寒冰。他端坐于玉凳之上,指尖那枚星玉棋子己被捏得微微变形,骨节泛白。紫眸深处,星河凝固,日月沉沦,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孤寂与…一丝被触及逆鳞般的暴戾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整个主厅的温度仿佛骤降!连空间都似乎要凝结成冰!
“道尊。”东华的声音响起,如同昆山玉碎,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警告,“妄言天机,戏谑帝君…此非待客之道。”他紫眸锁定段君瑶,眼底深处是绝对的冰冷与疏离,仿佛要将任何窥探他命运的存在彻底冻结!
“妄言?戏谑?”段君瑶红唇微勾,凤眸中慵懒依旧,却带着神话大罗洞悉一切的恒定光芒,“东华帝君,本尊方才所言折颜上神之事,确是玩笑。但此刻所言你与那青丘小帝姬白凤九之事…”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却是命定之数,因果必然。”
“命定之数?!”白浅失声惊呼,“白凤九?!我…我未来的侄女?!”她狐狸尾巴瞬间炸毛!她二哥白奕尚未娶妻生子,哪来的女儿?!但段君瑶那笃定的语气,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悸动!
折颜和墨渊亦是脸色剧变!命定之数?!东华帝君与青丘未出生的小帝姬?!
东华帝君紫眸中寒光爆射!周身气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九重天亿万年的孤寂与威严不容亵渎!他猛地起身,紫袍无风自动,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段君瑶!休得胡言!本君生于远古洪荒,掌天地经纬,断七情六欲!何来命定情缘?!更遑论与一未出世的小狐…”
“三生石上无名,是也不是?”段君瑶打断他,凤眸首视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紫瞳,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你自斩姻缘,抹去名姓,以为可断情绝爱,永避情劫。然…天道轮回,因果相续。你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三生石…”东华帝君身形猛地一僵!紫眸深处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三生石乃天地姻缘至宝,他自斩姻缘之事,乃绝密!西海八荒无人知晓!她…她如何得知?!
段君瑶指尖在虚空轻点,一幅由神话道则凝聚的、散发着宿命气息的虚幻影像在主厅中央缓缓展开:
影像中,一块巨大的、铭刻着无数姻缘姓名的古老石碑巍然矗立(三生石虚影)。石碑一角,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孤高紫气的名字位置,却是一片空白!仿佛被硬生生剜去!
紧接着,影像变幻!一个身着粉衣、容颜绝色、眉间一朵凤羽花印记的少女(白凤九虚影),手持一柄散发着微弱神光的刻刀(法器虚影),正咬着唇,忍着剧痛,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在那片空白处刻下一个名字——东华!每刻一笔,少女身上便多一道血痕,神魂都为之震颤!那刻痕极淡,仿佛随时会被石碑本身的法则抹去,却又顽强地存在着!
“这便是你未来的小帝姬,白凤九。”段君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为求与你一世情缘,不惜以神魂为引,以命相搏,一点一滴,于那三生绝石之上…强刻你名!”
轰——!!!
影像与话语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东华帝君心头!他紫眸剧震!死死盯着影像中那个倔强刻名的少女虚影,看着她眉间的凤羽花,看着她刻字时痛苦却执着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撕裂灵魂般的悸动与剧痛,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他踉跄一步,扶住石桌边缘,指节捏得发白!那冰冷的紫眸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有暴怒,有惊骇,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撕开冰封心湖的刺痛!
“她…她疯了吗?!”白浅失声尖叫,狐狸眼中充满了心疼与恐惧!那刻石的痛苦,她隔着影像都能感受到!
“以神魂刻三生石…”墨渊战神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凝重,“此乃逆天之举!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
“乖乖…这小狐狸…够狠!够痴!”墨衍也收起了玩笑,灰眸中带着一丝敬佩。
澜澈(瀚海神尊)蓝宝石大眼睛中神光流转,带着神尊的审视:“三生石法则乃天地基石。强行刻名,引动法则反噬…此女…有大毅力,亦有大因果。”
段君瑶并未停止,影像再变!
画面中,东华帝君(虚影)紫袍染血,怀中抱着奄奄一息、心口破开一个大洞的白凤九!他紫眸赤红,充满了毁天灭地的绝望与疯狂!下一刻,他猛地抬手,并指如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硬生生剜出半颗流淌着紫金色帝血、缠绕着混沌道则的心脏!没有丝毫犹豫,将其按入白凤九破碎的心口!
“你为她,剜心相救。”段君瑶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锤,“半颗心,换她一命。却也让你自身本源重创,寿元大损,永失圆满道基。”
噗——!
东华帝君再也压制不住,喉头一甜,一缕暗金色的帝血自嘴角溢出!他死死盯着影像中那个剜心的自己,紫眸中充满了毁灭性的风暴!剜心?!为了救一只小狐狸?!这…这怎么可能?!他东华紫府少阳君,天地共主,怎会为情所困至此?!怎会做出如此…如此愚蠢疯狂之事?!
影像最后。
一个粉雕玉琢、银发紫眸、与东华帝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男孩(白滚滚虚影),正抱着一只雪白的九尾小狐狸玩偶,安静地坐在一片盛开的佛铃花树下。他小脸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银发在风中轻扬。
“此子名唤白滚滚。”段君瑶凤眸扫过东华,“乃你二人之子。承你血脉,白发紫瞳,性情…却似其母,纯善坚韧。”
轰——!!!
“儿子?!”
“白发紫瞳?!”
“东华帝君有儿子了?!”
厅内彻底炸开了锅!白浅捂着嘴,狐狸眼瞪得几乎脱眶!折颜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墨渊战神古井无波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墨衍怪叫连连!连君九霄都紫瞳圆睁!
澜澈(瀚海神尊)也微微动容:“神魔结合,竟能诞下如此纯粹的血脉后裔…此子天赋,恐惊世骇俗。”
东华帝君站在原地,紫袍上沾染着点点帝血。他低着头,银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周身那毁天灭地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死寂。
儿子?
他东华…竟会有儿子?
还是与那只…为他强刻三生石、让他剜心相救的小狐狸所生?
这荒谬绝伦、却又被段君瑶以神话大罗之尊亲口证实的“未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撕碎了他亿万年来筑起的所有心防!那冰冷的紫眸深处,翻涌着的是滔天的巨浪,是毁灭的冲动,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未来”中剜心之痛与绝望疯狂的…恐惧?
段君瑶看着东华那如同被抽空了灵魂般的孤寂身影,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并非要刻意羞辱,只是这命定的情劫,沉重得令人窒息。她挥手散去影像,声音恢复了慵懒,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恒定:
“此乃天道因果,命定之劫。非人力可避。”
“本尊告知于你,非为戏谑,亦非警示。”
“只是觉得…”她目光扫过厅内震惊的众人,最后落在东华身上,“…此情此劫,刻骨铭心,值得被知晓。至于未来如何…”
她红唇微勾,带着神话大罗的莫测:“…路在脚下,选择在你。”
“是避?是迎?是沉沦?是超脱?”
“皆由你心。”
厅内一片死寂。
只有东华帝君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他指尖星玉棋子碎裂的细微声响。
那冰冷的紫眸缓缓抬起,看向段君瑶。眼底深处,万古寒冰依旧,却仿佛裂开了无数道缝隙,透出内里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混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命定情缘…剜心之痛…血脉之子…
这突如其来的“未来”,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了这位天地共主的肩头。
瑶光别苑的欢声笑语早己消散,只剩下沉重的命运回响,在桃林深处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