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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溶洞静得能听见水珠从钟乳石尖滴落的“嗒嗒”声。清冷的蓝绿荧光洒下来，映得潭水波光粼粼。楚风靠着大石头，呼吸均匀了不少，肚子上那道吓人的口子被一层薄薄的紫金光晕封着，不再淌血。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可眼皮底下那点紫光还在微微闪。
陆沉坐在潭边，左胳膊浸在冰水里。刺骨的凉意压着火辣辣的疼，舒服了点。他盯着水里那条胳膊，暗金熔岩壳子裂得像干涸的河床，底下那层黑石头一跳一跳，跟揣了颗不安分的心脏似的。老骨头的话还在耳朵边嗡嗡响——要么吃了它，要么被它吃了。
他抬起头，看向盘腿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的老骨头。老头闭着眼，像在打盹，枯瘦的手搭在膝头那根歪骨棍上，手腕子上暗金纹路偶尔流过一丝微光。
“那法子，”陆沉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洞里有点干巴，“能教我吗？”
老骨头眼皮子都没抬，金线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啥法子？”
“拴住它的法子。”陆沉指了指自己左胳膊，“像你那样，弄条‘链子’。”
老骨头喉咙里发出点沙哑的声响，像是哼了一声。“链子？那得看你有没有那副身板，有没有那副心肠。”他终于睁开眼，金线瞳孔在微光下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扎在陆沉脸上。“蚀星那玩意儿，钻进来就想当家。你那块小石头，更贪，更急。拴它们？那是拿自己的魂儿当绳子，跟饿狼拔河！一个不留神，绳子断了，魂儿就被叼走了。”
陆沉抿紧嘴唇。老头说得难听，可他知道是实话。左胳膊里那东西的贪婪劲儿，他比谁都清楚。
“那也得试试。”陆沉声音不高，但没退。“总比等着被啃干净强。”
老骨头盯着他看了几秒，金线眼珠子没什么情绪。他慢吞吞地抬起枯树枝似的手，指尖对着陆沉，虚虚一点。
嗡！
一点针尖大的暗金光芒，从他指尖冒出来，悬在半空。那光看着微弱，可陆沉左胳膊里的黑石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尖锐的刺痛感顺着手臂首冲脑门！
“疼？”老骨头声音沙哑。
“嗯。”陆沉咬着牙，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疼就对了。”老骨头指尖那点暗金光轻轻晃了晃，“这是‘链子’的引子。想拴住饿狼，得先让它知道疼，知道怕。疼了，怕了，它才不敢乱动。”他指尖微动，那点暗金光像活物般轻轻一旋。
嗤！
陆沉左胳膊猛地一抽！一股比刚才更尖锐的刺痛扎进骨头缝里！他闷哼一声，差点从石头上滑进水里。胳膊里的黑石头疯狂搏动，一股狂暴的怒意和贪婪顺着那刺痛感反冲回来，狠狠撞向陆沉的识海！
嗡！
陆沉眼前一黑！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万只马蜂！混乱、暴虐、带着无尽吞噬欲望的意念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他死死守住识海深处那点微弱的清明，像狂风巨浪里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守住！”老骨头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混乱的嗡鸣，“别让它冲垮了！你的地盘，你做主！它再凶，也是你胳膊里的房客！压住它！”
陆沉牙关咬得咯吱响，太阳穴突突首跳。他集中全部意念，识海中无形的壁垒死死顶住那股狂暴的冲击！左胳膊的刺痛成了唯一的锚点，让他不至于被那混乱的洪流卷走。
僵持。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终于，那股狂暴的冲击力似乎耗尽了，如同退潮般缓缓缩回黑石深处。搏动慢慢平息，只剩下低沉的、不甘的嗡鸣。
陆沉浑身被冷汗湿透，大口喘着气，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还成。”老骨头指尖那点暗金光收了回去，声音听不出是夸是损，“没被一口吞了。记住这感觉。疼，是你的武器。它疼了，你才有机会把‘链子’套上去。”
他顿了顿，骨棍尖点了点地面。“法子，说穿了就一层纸。引子我给你了。剩下的，靠你自己琢磨。‘链子’怎么编，怎么套，套多紧……那是你自己的路。编松了，拴不住。编紧了，勒死自己。火候，自己掂量。”
陆沉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左臂，感受着黑石深处那蛰伏的、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贪婪。他明白了。这“链子”不是现成的绳子，而是一种控制的方法，一种在痛苦中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平衡。路，得自己趟。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意念沉入左臂，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块搏动的黑石。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压制，而是带着刚才那股“引子”残留的刺痛感，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探着黑石的边界。
嗡……
黑石微微震颤，一股微弱的抵抗传来，带着被冒犯的怒意。陆沉没硬顶，意念如同流水般绕着那股怒意流转，同时将那股刺痛感如同烙印般，反复印在黑石的能量波动上。
疼。每一次意念接触，都带来针扎般的痛楚。但陆沉忍着，像老骨头说的，把这疼当成武器。他慢慢摸索着黑石能量运行的规律，感受着它每一次贪婪吞噬的冲动点。意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一次次微小的刺痛交锋中，尝试着引导、约束那股狂暴的力量。
这过程极其缓慢，极其消耗心神。汗水顺着陆沉的脸颊滑落，滴进冰冷的潭水里。时间在寂静的溶洞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猛地睁开眼！眼中金紫光芒一闪而逝！他覆盖暗金熔岩的左臂微微抬起，五指张开！
嗡！
掌心前方，空气微微扭曲！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而生！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念力冲击，而是一股凝练的、带着束缚感的力场！力场中心，一滴从钟乳石尖坠落的、绿豆大小的水珠，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悬停在半空，微微震颤！
成了？！
陆沉心头一喜！可这喜意刚冒头——
“呃啊——！！！”
一声痛苦压抑的嘶吼猛地从旁边炸响！
是楚风！
他不知何时醒了，整个人蜷缩在石头上，双手死死抱着脑袋！覆盖全身的紫金光晕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皮肤下，深紫色的蚀星能量如同暴走的毒蛇疯狂窜动！无数细小的紫金骨刺如同雨后春笋，瞬间刺破皮肤，疯狂生长！他腹部的伤口处，那层薄薄的紫金光膜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崩裂！
“混账！压住它！”老骨头猛地站起，金线眼瞳中厉芒一闪！枯瘦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指尖暗金光芒暴涨，狠狠点向楚风心口！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强横的凝练力量灌入楚风体内！疯狂闪烁的紫金光晕猛地一滞！但仅仅是一滞！楚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覆盖骨刺的双臂猛地一挥！
砰！
老骨头枯瘦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好几步！他指尖的暗金光瞬间黯淡！枯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凝重！
“吼——！！！”
楚风彻底失控！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完全被混乱的深紫光芒占据！没有任何理智，只有纯粹的暴虐和毁灭欲！他身体一弓，覆盖骨刺的双腿猛地蹬地，如同一头发狂的紫晶凶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扑向离他最近的目标——正在凝神控制力场的陆沉！
速度！快得只剩一道紫金残影！
陆沉瞳孔骤缩！他刚凝聚的束缚力场还在维持那滴水珠，根本来不及回防！楚风那覆盖骨刺、闪烁着毁灭紫芒的利爪，己然撕裂空气，狠狠抓向他的面门！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