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一身风尘仆仆归家,玄铁轻甲虽己卸下,但那沙场上磨砺出的凛冽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威压,仍沉沉笼罩着整个厅堂。下人们个个屏息凝神,垂首侍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江月辞的目光落在父亲脸上,那张被边关风霜雕刻得坚毅冷峻的面容上,此刻盛满了对她们姐妹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她心中不由得泛起复杂的感慨:原书中这位铁血父亲对女儿确实极尽溺爱,但也因他的方式——常年缺席,笨拙的补偿——导致了江月熙对他的十分疏离,在“穿越女”刻意逢迎、嘘寒问暖的温情攻势下,江朔才会如此轻易地被“俘获”了情感,进而被拖入无底的政治漩涡,成了三皇子捆绑江朔兵权的关键棋子,最终赔上了整个江家。
“女儿拜见爹爹。”江月辞规矩行礼,声音清晰而平静。
江月熙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角,小身子几乎完全缩在姐姐背后,小嘴抿着,只露出一双眼睛飞快地扫了江朔一眼,便又垂下,那神情充满了孩子气的别扭与疏离。
江朔看着大女儿不久前他还以为要与这个女儿天人永隔,如今她不仅活生生站在这里,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清醒和力量。
他眼眶瞬间通红,大步上前蹲下身,粗糙厚实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拍在江月辞略显单薄的肩上,声音微哑:“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旋即,他转向那个将自己藏起来的小女儿,语气带着哄劝和深藏的失落:“小熙,怎么躲着爹爹?不想爹爹?”
江月熙终于探出半个脑袋,小嘴噘得能挂油瓶,委屈又埋怨地控诉:“爹爹每次回来就住没几天!说走就走!都不要我跟姐姐了!就是不要我们了!”孩子的逻辑简单又首接,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江朔心上。
江朔心尖一疼,猛地张开双臂,一手一个,毫不费力地将两个女儿同时抱了起来,稳稳托在臂弯里。
江月熙感到一瞬间的失重,她自从记事起就没被人这么抱过了,十分别扭看着江朔,但是江朔毫不在意。
“这次爹爹说话算数!”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喜悦:“南边的蛮子被爹爹打怕了,签了十年不扰边关的条约!以后爹爹有大把时间陪着你们,看我的小闺女们好好长大,长成比你们娘亲还好看的大姑娘!”
说到此,那份强烈的亏欠感再次涌上,几乎让他哽住。他在心中暗暗立誓:从今以后,两个女儿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方设法摘下来!
江月熙的小脸立刻多云转晴,兴奋地在父亲臂弯里晃着小脚丫:“真的?拉钩!爹爹要是再骗人,我就…我就不理你了!再也不喜欢你了!”孩子气的话语冲淡了厅堂的紧张。
“当然,爹爹是大将军,说话算数。”
“太好了!”
江月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面幼稚的字体写着工工整整三个字:军令状。
“哼,这里面是对爹爹的‘惩罚’!”
江朔把女儿放回地上,好奇的打开信封。
江月熙手捏着姐姐的衣角,小脸上紧张夹杂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