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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穿透七月的热浪，将教室烘烤得像个蒸笼。林小满趴在课桌上，目光追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指尖无意识着沈倦昨天借她的那支钢笔。自从图书馆那场误会澄清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愈发微妙，偶尔相触的指尖会像被电流击中，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甜意。
首到苏念念突然撞开教室后门，马尾辫随着剧烈动作晃得凌乱。"小满！大事不好！"她扑到课桌前，胸口剧烈起伏，"我刚刚看见沈倦手机锁屏照片了！"
林小满的钢笔在作业本上划出歪扭的墨痕。最近沈倦总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她虽好奇却从未多问，此刻心脏却不受控地悬到嗓子眼。"是、是林小婉？"她声音发颤。
苏念念重重点头，睫毛上还沾着汗珠："穿白裙子的女孩靠在他肩膀上，笑得可甜了！"她攥住林小满的手腕，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焦急，"他肯定把你当替身！林小婉姓林，你也姓林；人家成绩好，你拼命整理错题本讨好他......"
粉笔灰簌簌落在林小满手背上。她想起这些天沈倦替她挡住走廊里打闹同学的手臂，想起他在运动会时悄悄塞给她的冰镇矿泉水，想起图书馆里他低头看错题本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原来这些温柔都是偷来的残次品，是别人的替代品。
放学后的夕阳把教学楼切割成明暗两半。林小满鬼使神差地跟在沈倦身后，看他拐进常去的便利店，买了两根草莓味冰棍——那是她随口提过的最爱口味。她躲在梧桐树后，看着他拆开包装纸，冰棍在晚风里渐渐融化，滴落的红色糖水在水泥地上洇出暗红的痕迹。
"在躲我？"沈倦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林小满猛地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眸。他不知何时绕到身后，手里的冰棍还在往下滴水，"草莓味化了就不好吃了。"
林小满后退半步，喉咙发紧："林小婉是你表妹，为什么还把她照片设成锁屏？"
沈倦握着冰棍的手僵了僵，融化的糖水滴在鞋面上。他沉默片刻，转身从书包夹层抽出一本泛黄的相册。翻开的瞬间，林小满倒抽冷气——十几张照片里，不同年纪的林小婉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依然努力微笑，最新一张竟是去年冬天，女孩穿着病号服在雪地里比耶，沈倦半跪在她身边，脸上是从未对林小满展露过的温柔。
"去年今天，她走了。"沈倦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总说想看我考上清华，想当第一个摸我录取通知书的人。"冰棍彻底化成一滩水，在地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锁屏照片是她偷偷用我手机拍的，说要做我永远的小尾巴。"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整理错题本的夜晚突然变得滚烫，烫得眼眶发酸。原来他总在课间对着窗外发呆，原来他总把校服拉链拉到顶遮住锁骨处的疤痕，原来他课本里夹着的不止那张纸条，还有半片干枯的银杏叶——那是林小婉最后一次秋游捡的。
"对不起。"她声音哽咽，"我不该......"
"该说抱歉的是我。"沈倦合上相册，冰凉的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每次看你认真整理错题的样子，就想起她逼着我刷题的模样。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却还是忍不住想多留你在身边。"
暮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纠缠成模糊的形状。林小满突然想起苏念念说的"替身"，原来最残忍的不是被当成替身，而是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却依然舍不得抽离。
"沈倦，我们......"她话未说完，就被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
"小满！"苏念念举着手机狂奔而来，屏幕上赫然是本地新闻的截图，标题写着《天才少女林小婉研发抗癌新药获国际大奖》。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林小婉正在领奖，栗色卷发下的笑容明媚张扬。
沈倦的瞳孔猛地收缩，相册"啪嗒"掉在地上。林小满看着新闻里林小婉胸前的工作牌——2023届XX中学毕业生，和沈倦同届。而她记得沈倦说过，林小婉今年才上初中。
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林小满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倦从不提林小婉的具体年龄，为什么相册里的照片永远停留在过去，为什么他总是对着那张纸条发呆却从不联系。原来在某个时空里，林小婉永远停驻成了沈倦的执念，而他用最温柔的谎言，编织了一场困住两人的梦。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