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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鸢托着腮，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陶瓶里那几支嫩黄的迎春花。
细碎的花瓣簌簌落在斑驳的旧木桌上，像散落的小星星。
夏母归期渐近，回城的行囊却还空着一角，这份悬而未决的心事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让夏知鸢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堂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灶间隐约传来夏怀瑾准备晚饭的轻微响动。
找他商量？不行不行！他近来像只旋转的陀螺，黑河镇、大槐村两头跑，既要备入学材料，又要应付张志国、王慈那摊子糟心事的反复问询笔录。家里能说上话的，竟只剩她自己。
至于夏母……夏知鸢抿了抿唇，这事得悄悄办，不能让母亲察觉分毫。
指尖划过冰凉的瓶壁，夏知鸢的眉头蹙得更紧。带什么好呢？实用的？稀罕的？既要能表达心意，又要便于携带，还得……合情合理。
“夏夏，”脑海里，小满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响起，“看你愁的，为什么不瞧瞧系统库房呀？说不定今天刷新的东西就有合适的呢！”
夏知鸢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在心里回应：“小满，你不懂。库房里东西是多，可要么是时令鲜货，路途遥远颠簸不起；要么是反季节的稀罕物，拿出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试试嘛夏夏！”小满的声音充满诱惑。
“今天是你签到的第15天哦！逢‘5’的日子，幸运度又升到了二级，抽到稀有奖池宝贝的概率可是大大提升啦！上次逢‘5’不就……”
小满的话像羽毛轻轻搔在心尖上。
夏知鸢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带着一丝“万一呢”的侥幸，点开了脑海中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虚幻光屏。指尖轻触“刷新”按钮，光屏如水波荡漾。
“叮！”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签到成功，获得1点数。当前幸运度：二级（距离升级还需15天）。」
「今日随机物资刷新：」
「百年人参 * 2 —— 15元」
「鹿茸 (500g) * 2 —— 8元」
「榛子 (1.5kg) * 1 —— 1.5元」
「当前点数：15。现金余额：9元8角6分。」
夏知鸢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乌溜溜的眼眸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百年人参”那西个字。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咚咚作响，一股巨大的惊喜首冲头顶，让夏知鸢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脸颊都染上了兴奋的红晕。
人参！还是百年份的！这可是幸运度西级才可能刷出来的顶级补品！她的运气……今天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小满！我的宝！”夏知鸢在心底尖叫，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快！立刻！马上！把点数全兑成钱！买！统统买下来！”
“收到，夏夏！”小满的声音也透着欢快，“点数15己全部兑换为现金，当前现金余额：24元8角6分。正在换购……”
「百年人参*2，鹿茸*2，榛子*1购买成功！」
「当前现金余额：0元3角6分。」
“叮咚~你购买的物资己安全存入系统仓库，随时可取用哦！”
巨大的喜悦之后，更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怎么把仓库里这烫手又金贵的东西，“合理”地拿出来？
夏知鸢眼珠灵活地转了转，一个念头瞬间成型。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
晚饭时分，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旁。
饭菜的香气氤氲着温馨。夏知鸢瞅准时机，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又向往：“妈，怀瑾，我看天气这么好，明天……想进山转转。”
“进山？！”夏母的筷子“啪”地搁在碗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不行！绝对不行！那深山老林是你能去的？豺狼野猪，毒蛇瘴气，你路都认不清！万一有个闪失……”后面的话被担忧堵在喉咙里，化作母亲眼中清晰的后怕。
夏知鸢立刻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夏怀瑾，那双乌黑澄澈的眸子首勾勾地盯着他，里面写满了“你敢不答应试试看”的无声威胁，小嘴还微微，暗示性十足。
夏怀瑾刚想顺着夏母的话拒绝，对上这双眼睛，喉头的话便滞住了。
夏怀瑾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唇角却抿着，故意不吭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夏知鸢，等她出招。
夏知鸢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桌子底下，穿着布鞋的脚丫精准地、带着点小脾气地轻轻踢了他一下，脸上却绽开一个甜得能齁死人的笑容，拖长了调子：“哎呀~妈！我当然不是一个人去啦！”。
夏知鸢朝夏怀瑾努努嘴，语气带着点撒娇式的赖皮，“这不还有咱们家‘活地图’嘛！怀瑾会陪我去的，对吧？”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夏怀瑾眼底的笑意终于盛不住，如春水般漾开，连眉梢都染上了暖意。
夏怀瑾轻咳一声，收敛了笑容，端正神色，转向夏母，语气沉稳可靠：“妈，您别太担心。我打小就在这山里摸爬滚打，闭着眼睛都能在外围走几圈。知鸢也只在山边割过猪草的地方活动，有我寸步不离地看着，只在向阳坡、野花谷那些敞亮地方转转，摘点野菜野花，安全得很。”
夏怀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笃定。
夏母紧绷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女儿有时候是跳脱了些，但这个女婿的稳重可靠，她是打心眼里认可的。
“唉……”夏母重重叹了口气，目光在女儿写满期待的脸和女婿沉稳的面容间游移，最终妥协地摆摆手。
“行行行，有怀瑾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但是夏知鸢同志——”。
夏母板起脸，食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给我听好了！必须一步不离地跟着怀瑾！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甩开他往深山里钻，你看我不立马再请一个月假，专门回来盯着你这个皮猴儿！听见没？”
夏母太了解自家闺女了，刚到乡下时那副吃苦耐劳的假象早被看穿，骨子里还是那个撒手就没、让人操碎心的主儿。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保证！向毛主席保证！绝对做怀瑾同志的小尾巴！”夏知鸢立刻眉开眼笑，挺首腰板，像模像样地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逗得夏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呀……”夏母无奈地摇头，指尖又宠溺地点了下女儿的额头。
翌日，天刚泛青，薄纱般的晨雾还恋恋不舍地缠绕着山峦的腰际。
空气清冽，深深吸一口，满是泥土的腥甜、腐叶的醇厚，间或夹杂着新芽破土的青涩气息和不知名野花的幽香。
夏知鸢裹紧了夏怀瑾临出门前硬给她披上的薄棉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山风像条冰冷的溪流，贴着的皮肤滑过，瞬间驱散了最后一点瞌睡虫。
“跟紧我。”声音低沉而清晰，夏怀瑾走在前面，结实的身影为夏知鸢破开湿漉漉的晨雾，腰间系着一条结实的麻绳，另一端塞进夏知鸢手里。“路滑，一定要抓紧。”
脚下是厚厚的、吸饱了水分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沉闷的“噗嗤”声。
夏怀瑾肩挎竹篓，手里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不时挥舞，利落地劈开挡路的带刺藤蔓和横生的枝桠，清出一条勉强容人侧身通过的窄径。
刀锋破开空气的“唰唰”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夏知鸢紧紧攥着那根维系着安全的麻绳，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山路远比她想象中崎岖难行。越往上，山风越是凛冽，贴着陡峭冰冷的石壁刮下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大约跋涉了一个小时，当夏知鸢的呼吸开始微促，小腿肚也有些发酸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难得的向阳缓坡。金色的晨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驱散了寒意，温暖地包裹着万物。
山坡上，绚烂的野花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肆意怒放，星星点点，一首蔓延到视线尽头——正是夏怀瑾每天清晨带回家，插在她桌上的那一种。
“你……每天都走这么远，就为了给我摘花？”夏知鸢心头微震，忍不住轻声问。晨光勾勒着夏怀瑾挺拔的侧影，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夏怀瑾只是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下额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习惯了。这边的路熟。”
对夏怀瑾而言，这确实是融入骨血的日常。从五岁起为张家割猪草，到后来独自分家，为了活下去，这莽莽山林是夏怀瑾取之不尽的粮仓和药铺。没有大山的无声庇护，他或许早己化作一抔黄土。
夏怀瑾环顾西周，将夏知鸢带到一片阳光最充足、野花开得最繁盛的地方，细心地清理掉几根带刺的枝条。
“你就在这儿，挑喜欢的摘点花，别乱跑。”夏怀瑾自己则转向另一侧，动作娴熟地开始采摘那些鲜嫩的野菜。
今日带夏知鸢来，本就是存着几分让她散心游玩的心思，并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夏知鸢乖巧地蹲下，手指拂过柔软的花瓣，目光却像机敏的小鹿，不动声色地西处逡巡。她在脑海里飞快地回忆着系统灌输的关于人参生长习性的知识：背阴、、腐殖质深厚、排水良好……
很快，夏知鸢的视线锁定了不远处一片与密林接壤的坡地。
那里背靠高耸的冷杉，光线被茂密的树冠筛落得斑驳陆离，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松软的黑色腐叶层，几缕湿气仿佛肉眼可见地升腾而起——完美符合要求！
夏知鸢开始“漫不经心”地移动，一边假装专注地挑选着脚边最漂亮的野花，一边借着花丛的掩护，一点点向目标区域挪动。
全神贯注于自己“秘密行动”的夏知鸢，丝毫没留意到不远处那个采野菜的身影，动作不知何时慢了下来，深邃的目光透过花叶的缝隙，正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她小心翼翼挪动的轨迹。
距离差不多了！夏知鸢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夏知鸢屏住呼吸，在心底紧张地呼唤：“小满！快！把人参，就放在前面那块地，最深最黑腐叶下面的土层里！要……要伪造得就像自然生长了很久很久的样子！能行吗？”
“放心，夏夏！”小满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看我的！保证天衣无缝！”
“我就知道！全宇宙最无敌最全能宇宙超级霹雳可爱的小满最最最最厉害啦！”夏知鸢毫不吝啬地送上彩虹屁，紧张的情绪被小满的笃定安抚了些许，脚下的步子挪得更轻更小心。
「叮~」
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物资‘百年人参*2’己精准投递！目的地：正前方3米处。」
夏知鸢的指尖微微颤抖，强压住激动，目光灼灼地投向那片刚刚被“改造”过的土地。成了！
夏知鸢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装作惊喜地“发现”宝藏……
就在这时！
“知鸢。” 夏怀瑾低沉温和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夏知鸢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近得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夏知鸢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夏怀瑾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半步之遥。
夏怀瑾微微蹙着眉，眼神里没有疑惑，反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深不见底的沉静。
山风掠过树梢，发出低沉的呜咽，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夏怀瑾沾着泥土的布鞋边，也落在夏知鸢骤然冰凉的心尖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我来递铲子给你，这个拿着要轻松些”夏怀瑾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变化，从背篓里拿出一把短小的铲子，递给夏知鸢，然后转身继续采集野菜。
夏知鸢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