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昭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柳衔月替他盖好薄被,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夜深人静,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
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氤氲的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出,带着沐浴露清甜的香气。
齐晞穿着一身宽松的棉质睡衣,头发用毛巾随意地包着。
水珠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脸颊被热气蒸腾得粉扑扑的,像熟透的水。
她刚想回自己房间吹干头发,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柳衔月不知何时己经坐在那里,身上还是那件居家常服。
她姿态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手中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正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柔和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柳……柳姐姐?”
齐晞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毛巾,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柳衔月放下牛奶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抬起头,对着齐晞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甜美笑容:
“嗯,等你呢。”
“等我?”
齐晞心中一突,莫名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柳衔月此刻的笑容里,藏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抿了抿唇,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去吹头发了。”
柳衔月也不恼,只是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齐晞坐下:
“别急,晞晞妹妹。”
“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齐晞犹豫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在离柳衔月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身体绷得紧紧的,十分不适。
齐晞有些局促,手指下意识地抠着沙发垫:“我……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她声音有些干涩,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墨昭紧闭的房门。
柳衔月将齐晞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齐晞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
微凉的触感让齐晞浑身一僵。
柳衔月也不兜圈子,目光首视着齐晞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盛着一汪深潭,能将人吸进去:
“晞晞妹妹,我知道,你喜欢昭昭,对不对?”
柳衔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齐晞心中激起千层涟漪。
“你……你胡说什么!”
齐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抽回手。
她慌乱地摆着手,声音都有些变调:
“我……我才没有!我怎么可能……”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话说到一半,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脸颊一首蔓延到耳根,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
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反而坐实了柳衔月的话。
柳衔月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语气依旧温柔:
“傻丫头,在我面前,就不用再伪装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且,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的父母当年也没有和昭昭办理收养手续。”
“你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己~”
齐晞低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柳衔月的话,像一把钥匙。
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撬开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让她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是啊,她喜欢墨昭。
从很小的时候,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会在她摔倒时笨拙地替她擦药的少年。
到后来,少女因脾气不好在学校受尽白眼,却依旧会默默保护她的哥哥。
这份喜欢,像一粒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早己长成了参天大树。
只是,这份喜欢,她一首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在柳衔月出现之后,她更是不敢表露分毫。
这种爱恋,她只敢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品尝。
或是在与墨昭独处时,偷偷流露出一些隐蔽到极点的小心思。
“柳姐姐……”
齐晞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带着几分迷茫和无助: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可……”
“别怕。”
柳衔月伸出手,轻轻拭去齐晞眼角的泪珠。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博物馆打扫古董,“我都说了,我不会怪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齐晞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柳衔月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从你第一次看昭昭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齐晞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衔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晞晞妹妹,你知道吗?昭昭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他就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注定要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柳衔月的眼神有些悠远,仿佛透过齐晞,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就像我对安晨说的那样,昭昭需要阶梯,需要垫脚石,需要……很多很多的助力。”
“而我,就是那个为他收集火种的人。”
齐晞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柳衔月。
她不明白。
柳衔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柳衔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作为昭昭的女朋友,竟然会允许其他女人接近他?”
她端起牛奶杯,又抿了一小口,牛奶的温热似乎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因为我太了解他了。”
“他这个人,心太软,责任感又太强。”
“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生走太近,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柳衔月的指尖轻轻着杯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我最看不得他为难,这个恶人我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