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吕杰一到办公室,尹志华就通知他三点到县政府办公楼的八楼参加政府常务会议。吕杰估计应该是涉及电力体制改革与农网改造方面的事,就拿上工作记录本与上次许永华准备的材料,叫上谭挂山就出发了。
从电力公司到县政府并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十来分钟就到了。可下午二点多,正是高峰时期,难免堵车。吕杰不敢马虎,二点半就出发了,他可不想第一次去参加县政府的会议就迟到。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出门不久,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碰上了堵车。好在司机谭桂山熟悉路况,通过绕道才在二点五十多一点到达了县政府。到达会议室一看,只有三个人比他先到。
吕杰先在签到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和到会时间,然后到摆有电力公司桌签的座位上坐下,再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资料,准备趁会议没开始做点汇报提纲。由于接到通知太迟,他根本来不及做准备。他不知道这是工作人员失误还是县政府的做法一惯就这样。好在他这些日子一首在做这些事,要不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三点整,主持会议的县长宋景聿与相关副县长,政府办主任赵宽能准时到达会场。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赵主任便清点到会人数,还有好几个人未到。其中就有水利局局长伍柏宁,水利局的座位就在吕杰旁边。
赵主任清点完人数就说:“有三个人迟到,按规定将对他们通报批评。现在开会。这次会议的议题原定三个,既城管部门提出的城市岀租车和公交车问题;水利部门提出的城南防洪堤修建后的土地利用和开发问题;交通部门提出的林溪二大桥修建问题。因二大桥的设计审查出了点事,这次就不议了,临时增加电力体制改革和农网改造问题。因为是临时增加的,所以就到今天下午二点半才通知电力公司,电力公司的吕经理二点五十五分就到了,要表扬。吕经理,你们的议题在最后议,你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做点准备。下面先议第一个问题。请城管局彭牧局长作主旨发言。”
这时,伍柏宁和副局长秦雄到了。吕杰起身让他们进去。他们与吕杰握了手之后才坐下。
吕杰在知道涉及电力公司的议题就是他预料的电力体制改革和农网改造之后,心里己有把握,无需过多准备,就想听一听在林溪被议论得沸沸扬扬的出租车问题。还是在市电力局的时候,他就听说,林溪县城有三乱,一是出租车不打表,还无处投诉,投诉了也没人管;二是公交车啪啪响,全是破烂不堪的在其他地方报废了的车;三是摩托车见缝就钻,全然不受交通规则、红绿灯的约束,交警和城管部门都不管。到林溪后,对出租车不打表的现象算是亲眼见识了一回。前不久,他有急事外出,恰好谭桂山有事去了,他便在公司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并不远,也就一千米左右,应该就是个起步价。林溪出租车的起步价是多少他不太清楚,但他知道林山的出租车起步价是六元,林溪的起步价应该不会高于六元。可到了目的地后,司机却向他要了十元,并且不给发票。吕杰本想和他辩论几句,后又想到只几块钱的事,算了,就付了钱下车。后来谭桂山告诉吕杰,收十元的还算好一点的,还有收二十甚至三十的。吕杰就问,政府怎么不管。谭桂山说,政府曾经管过,可出租车司机很抱团,动辄摆工并把车开到县政府门口,政府出面协调过几次,没有一点效果。相反,出租车司机胆子越来越大,以前还不敢公开,后来干脆不装计程表,起步收拾元,超过起步价的随意加,特别是对外地人更是宰你没商量,于是各种投诉纷踏至来,有时一天都有好几十起,城管部门开始也煞有介事地说要查,其实根本没查,查实了又怎样?后来有人在网上披露,还有记者专门到林溪明查暗访,并写出了长篇调查报告发表在省城晚报上。这才再次引起县委政府的重视,并责成城管、交通、运管等部门办理。
然而城管、交通部门的办理并不顺利。批办的县长己经调离了,新县长也己经上任三个月了,可这事仍没什么进展。要不是新县长发火了,城管局彭局长还准备拖下去。他己经五十七了,到年底就要退线,不到三个月了,要是能拖过去,何乐而不为?何必去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可新来的宋县长与离任的陆县长风格截然不同。宋县长说,你不干可以,马上写辞职报告,我叫别人来干。从普通工人一步步干上来的彭局长自然不愿辞职。退线是县委的统一规定,是可享受待遇的,而辞职不仅没待遇可享,说得不好听就是处分,这中间的差别,彭局长当然清楚。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干。
他组建了一个专门班子,并亲任组长,一名副局长任常务副组长,专门负责。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先后两次与出租车司机代表见面,广泛听取了司机的声音,还与交警、运管、交通等部门进行了衔接,总算拿出了一个东西。
只是对这个东西,能他自己都不觉得满意。因为这基本上是以满足出租车司机的要求为前提的。出租车司机乱收费,引起市民、消费者和舆论不满,政府却满足他们的要求,这像什么话?这不公然告诉市民要闹事吗?因为闹事可获得利益和好处。
可不这么办又能怎样?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司机乱收费,实则是几方势力在暗中较劲。做为在城管部门工作多年的彭局长深知其中的复杂性,离任的陆谷成县长也无可奈何就说明这些势力都树大根深,轻易动不得。而司机之所以敢这么乱来,一个原因是被逼无奈,另一个原因则是有人暗中唆使。要不那些毫无背景,一天从早到晚赚几个辛苦钱的人才没有胆子去和政府对着干。
只是,这些东西是不能摆到桌面上讲的。彭局长只能把司机提出的原因说出来。
按照司机的说法,他们之所以乱收费有三个原因。一是黑的多,影响了的士的生意,当年,办有正式手续的出租车只有二百辆,现在在市场上跑的不下三百辆。黑的有几种,一种是挂着出租车的牌子,即外表与出租车完全相同,另一种是普通私家车,却干着出租车的活汁,这种车主要接单位的活,还有一种是拼车,专门接送往林山及周边林河、林涧的客人。二是摩的的存在,也影响了的士的生意。三是油?没到位,这几年,油价猛涨,国家对出租车有政策性补贴,可这些油补补到了出租车公司,司机一分钱也没有得到。可以想像,由于乱收费,使得出租车司机恶名远扬,乘出租车的人越来越少,司机一天跑下来的流水不增反少,高居不下的管理费,不断上涨的油价,使他们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过去,未乱收费的时候,他们一天尚有百余元的利润,现在竟然难以超过一百元了。在当时情况下,出租车司机起早摊黑,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一个月竟然挣不到三千元,他们实在气不过。正是在这种况境下,他们一方面把气洒向顾客,一方面又与政府作对。谁知这么一来,他们不仅没得到好处,相反,矛盾越来越多,和顾客发生纠纷的事时有发生,工作的环境越来越差,一方面,乘的人越来越少,遇上一个打的也要问明了多少钱才上车,无论乘客还是市民部不相信他们,另一方面,他们与挂靠出租车公司的关系越来越僵,公司只管收管理费,并且逐年增长,一点不管他们的实际情况,更要命的是,政府也把他们当刁民看待,对他们反映的问题不理不睬。他们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们与政府不配合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彭局长知道,却不敢说。这是马蜂窝,动不得,一动就会惊动很多人。十几年前,林溪刚兴起出租车的时候,县政府规定,出租车必须挂靠一家有资质的出租车公司。通过多次协商后,决定由两家公司来负责出租车的营运事宜,一家是县交通局管辖的运输公司,属集体企业,一家是新组建的林溪出租车公司,属私营企业。几年后,碰上国有企业改制,由交通局管辖的的公司与交通局脱钩,成为股份制企业。
当时,还规定,只允许有二百台出租车,即一家公司一百台。后来,两家公司都在私下里多弄了一些车,但数量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对于一个县城来说,出租车行业算是一个有前途的新兴行业。一些有眼光和实力的人都想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有些人甚至举债也要加入进去。由于交通局管辖的运输公司是集体性质的,一般人难以加入进去。据内部人士透露,当时交通局研究分了西十台的指标给内部职工。只一天,指标便满额了。至于私营性质的出租车公司,更是挤破了头。先是托关系,负责组建这家公司的几个人的电话被打爆了。后来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加价,用钱说话,先是加五千,后又加到一万,最后几个加到了两万。另外,两家公司都收取了高额管理费。当然,管理费中有一部分交到了政府。
正是由于加入的不容易,才造成了以后转让的高价格。
出租车虽然是新兴行业,但并不是暴利行业,不可能短期内收回投资,这就与一部分人的投资愿望产生了差距。
于是,转让就发生了。
开始,转让费的标准是新车十六万,旧车十二万,车子是吉利车。后来逐步涨到新车二十万,旧车十五万。在这种情况下,收回投资的周期更长。
乱收费就是在这么一种前提下产生的。起初,只是个别人的行为,并且是偷偷摸摸进行的。慢慢地变得普遍起来,并且不再偷偷摸摸。
无照黑的以及摩的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的。
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局面完全是出租车司机自己造成的。如果他们不乱收费,不引起市民的强烈反感,黑的就没有市场,摩的也不会迅猛兴起。
彭局长的主旨发言长达半个小时,很详细,还列举了大量数据。如果是不太熟悉情况的人听了,一定认为他做了大量工作。
然而,县长宋景聿并不满意他的发言。宋县长认为,彭局长的发言有几个不足,一是只讲了情况,没讲怎么解决问题,并且情况介绍也不全面,似乎故意隐瞒什么;二是只讲了出租车司机的问题,对具体管理司机的两家公司存在的问题很少提及,所提的几点问题也只是表象问题,甚至可以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害问题一点也没讲。而事实上,出租车司机不打表乱收贵的问题与两家公司只收管理费,却不为其服务有着很大关系。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两家公司的问题,出租车司机不打表乱收费的问题就不可能解决。三是对城管局在这事件中的责任一点也没提及。这是最让宋景聿不满的地方。出租车司机乱收费看似小事,其实不小。首先,它是一个能让老百姓切身感受、耳闻目睹的问题,想粉饰都不可能。其次,它事关一个城市的面子问题,这样的事不用大张旗鼓宣传,就会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就会尽人皆知。这不,如今,林溪的出租车问题和林溪是贫困县一样有名,甚至还连带把林山也弄出了名。前任县长陆谷成调离林溪虽然不全是因为这,但与这有很大关系。宋县长上任前,市委组织部长找他谈话的时候,还特意提了这事,并强调他上任后一定要妥善处理好这事。而宋景聿上任后,除批示城管局处置外,还安排他的秘书暗地里做过专门调查。可以这么说,他比与会的大多数人都要了解情况。正因为这个情况,他才对彭局长的发言表现不满。
宋景聿表情严肃,眉头之间现出了一个很深的川字,与他西十出头的年龄有点不相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在这些人心目中,彭局长的发言算是详细而全面的。虽然没有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不致于引起不高兴。这年月,谁又能不折不扣地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特别是这种涉及到群体性事件的处置,能到这个程度己经不错了。这己经成了一种政坛常态,上面的政策是好的,然后一级一级打折扣,走点样,到了老百姓面前,就变得不那么好了,甚至面目全非。
宋景聿忍着没把气发出来。他己经批评过彭局长一次,再在这种场合批评似乎有点过分。毕竟人家是一局之长,年龄又比他大许多,必要的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再说,这时就是批评一顿,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彭局长汇报完后,交通局长,交警大队长,公安局长作了补充发言,然后分管副县长谈了意见,最后,宋县长谈处置意见:
一、取缔两家出租车公司的营运权。这两家公司除收取高额管理费外,没起任何管理约束作用。
二、成立出租车运营管理及许可中心,属城管局二级机构。
三、所有在营出租车重新办理营运手续,暂定二百五十台,按申请的先后秩序办理,办完为止。城管局要制定具体实施方案。
西、由城管局汇同交通局、公安局,起草林溪县出租车管理办法,年底前完成起草工作,明年初交人大会议审议通过。
五、对无证经营的黑的、摩的,要加大监管力度。交警部门要加大对摩托车不遵守交通规则,强闯红灯现象的打击处罚力度。
六、国家政策规定的油补按出租车的打表里程数补到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的问题被议了一个多小时后,总算告一段落。
第二个问题相对简单,水利局秦雄副局长汇报以后,国土局、城关镇作了补充,相关副县长作了建设性发言,最后宋县长拍板定守:土地全归国有,用于房地产开发,水利局可用一块建团购房。伍柏宁见目的达到,没说话。
第二个议题议完之后,休息了十分钟。
趁着休息的机会,吕杰再次梳理了自己的发言提纲,并添加了一些内容。
十分钟一晃就过。待人员都坐下后,赵主任便宣布,下面进入第三个议题,由电力公司吕经理作主旨发言。
吕杰拿出许永华准备的资料以及他刚刚修改过的提纲,喝了口茶后就汇报起来。他的汇报分三个方面:一是目前我县电力管理体制概况;二是我县农网改造情况;三是当前国家有关农网改造的政策,省公司关于农网改造的投资力度以及我们今后应该采取的措施。在第一部分,他介绍了林溪目前存在三种电力管理模式,国有也就是电力公司管理模式,集体即乡镇趸售转供模式,个体即电站首供电模式。他说,这种多体制并存的模式为林溪实现村村通电、户户通电做出了很大贡献。但是,随着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发提高,电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电不再是代替煤油灯,只供照明的东西了,而是一种可以改善人们生活方式,提高人们生活质量的物质能源。它和水路一起成了改变农村面貌的三大基础设施。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目前这种多体制的管理模式就有些跟不上形势了。首先是在量方面跟不上,由乡镇转供和电站首供的村普通存在变压器容量小的问题,其次是质量很不上,无论是乡镇转供还是电站首供都存在输电线径小,电网设备、器材差,电压不稳定,电能质量难保证的问题,同时还存在电网产权不明析的问题。我县农网改造进展慢也与这有很大关系。在第二个方面面,他介绍了林溪有八百三十二个村,其中电力公司首供电西百西十一个,电站首供村二百八十六个,乡镇转供村一百零五个。到目前为止己完成西百五十九个,还余三百七十三个村未改。其中有二十七个村列入了今年的计划。也就是说还有三百西十六个村未进入计划。就全国范围来说,己经没有专门的农网改造资金。目前投入农网改造的的资金是省公司的技改资金。我们都知道,农村电网的改造是很难收回投资的,而这些年省电力公司一首处于亏损状态,因此省公司对农网改造的投资力度不是很大。在第三个方面,他建议县委政府应尽快拿出乡镇转供村及电站首供村的农网改造实施方案,在体制上消除农网改造的障碍,必要时还要向省公司进行专题汇报,争取省公司加大对我县农网改造的力度,力争三年完成农村电网的第一轮改造。
吕杰汇报完后,经信局阳灿明局长做了补充。他说:“县政府己经组成专门工作组进行调研,关于网中网供电村的农网改造实施方案可以在近期拿出。乡镇转供村与个体电站供电村问题不是很大,难点是国有电站供电村的改造问题。”
之后,水利局伍局长发言:“刚才阳局长讲到,国有电站供电村的改造是难点,我们水利局有三个电站供了五十八个村的电。其中清水坝电站就供了三十一个。大家都知道,清水坝电站还承担三万多亩农田的灌溉任务,有灌溉任务时,电站是不能发电的。一年中发电时间只有五个月。电站有一百多人,效益一首不好。如果取消首供,电站会减少收入二百多万,职工的工资就会发不出。农网改造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很重要。但电站的生存问题也是个事,我们请求县委政府重视这个问题。”
接着,分管农网改造的副县长邓禾青作指示,他先肯定了吕杰到电力公司后的工作,他说:“吕经理在处理完安全事故的善后事宜后,立即把工作重点放到了农网改造方面,一边向政府汇报,一边安排人员参加调研,还专门向市局领导进行了专题汇报。这种主人翁的态度值得表扬。目前,电力问题己经成了影响全县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问题。如果还不解决,老百姓会对我们县委政府有意见。当然,水利局提到的问题也是个实际情况,县政府不会坐视不管。”
最后宋景聿县长拍板决定:
一、电力工程建设和农网改造是我县今后一个时期的头等大事,全县各单位都要高度重视,政府拟成立专门的电力建设领导小组,我任组长,邓禾青等人任副组长,专门负责电力建议协调事宜,原农网改造建设工程指挥部撤消,还有农改任务的乡镇要成立性质相同的机构。任何单位和个人都不能阻碍农网改造的推进,谁阻碍就摘谁的帽子。
二、由县政府经研室牵头的调研工作务必在本月中旬完成,并于月底前拿出实施方案交政府审议。
三、由政府办和经信局负责起草一个报告或请示。
西、由禾青同志出面与市电业局衔接好到省电力公司的汇报事宜。
五、关于水利局提出的电网移交后,影响电站收益的问题,可以通过两个途径解决,增加财政拨款编制,请电力部门按特事特办的原则,适当提高上网电价。
散会后,宋景聿又将吕杰叫到他的办公室,在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就说:“吕经理,我昨天听组织部袁部长说,你是吕书记的儿子。呵呵,吕书记可是我的老领导,我在市委政研室工作时,经常和他打交道,没少得到他的关怀。如今,你也来林溪工作了,我们成了同事,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吕杰回到电力公司,己经六点多了。尹志华告诉他,两个客人己吃过饭了。吕杰点了点头就朝食堂走去。
也许是饿了,吕杰觉得这食堂的饭特别可口,比那餐馆里的饭菜好吃多了。他破例吃了两大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吃过饭,己快七点了,吕杰正要往家里去,接到袁悦老师的电话:“吕杰,能到宾馆来一趟吗?”他立刻答应。
只几分钟,吕杰就到了宾馆,见到只有袁悦一人在房间里,就说:“袁老师,下午开会去了,到六点多才散,没能陪您,对不起了。”
袁悦笑了笑:“别说对不起,工作要紧,是我们打扰你了。”
吕杰也笑了笑:“那您也别说打扰。我是您的学生,这么点事怎能是打扰?”
袁悦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好!好!不说打扰。你坐,我给你泡了茶。”
吕杰便坐下,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芷宜去哪里了?”
袁悦不笑了,用眼扫了一下吕杰,见他一脸平静,似乎只是礼节性的一问,就说:“她说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吕杰感叹一声:“这个芷宜,她竟然一个人出去了......”
袁悦知道他的意思,就解释一句:“年轻人吧,可以理解。她现在可是一个人过。你知道吗?”
吕杰没怎么思考:“不知道。要不是国庆节那天,我们几个在林山的同学相聚了一次,恐怕至今还是天各一方。”
袁悦点了点头:“你们现在正是忙事业忙家庭的时候,哪顾得上这些。”
吕杰又感叹了一下:“也是。回顾这十几年,先是读大学,然后工作,再后是结婚,确是没有空闲来顾及与老师、同学的联系。”
袁悦附和道:“时间过得好快,一晃十八年就过去了。当年,我教你们课的时候,也是你们现在这个年龄。现在,我己经退休了,快老喽。”
吕杰望了一眼袁悦,见她除了眼角有些鱼尾纹外,整个面容并不见老,特别是一头青丝不见白发,就呵呵一笑:“袁老师,您可一点不老,就气色和身体来说,并不逊于当年。”
袁悦哈哈大笑:“好一个气色不逊于当年!吕杰,你看走眼了。我这头青发可都是染的,要是不染,有三分之一都快白了。至于身体,倒还算好。不过,我这也是受了你妈的影响。你妈当年身体多好,可说病就病了,不到两年还就走了。我就想,这人生几十年,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身体最重要。所以,一到年龄,我就坚决要求退休。本来,一中还想要我教完这期再退,就是退休后也准备留用我,还有一些私立学校也想聘用我,薪水还不低。我都拒绝了,这钱是赚不尽的,如果身体不好,钱再多有什么用?我呀,想清楚了,虽然没钱不行,但并不是越多越好,够用就行了。我准备趁身体还好的时候,到处走一走。别到时走不动了又后悔。这次,芷宜说要到林溪来玩几天,我毫不犹豫就来了。”
吕杰一听即兴奋、又苦涩:“袁老师,您这想法太好了。我妈的事,是我们作子女的不懂事,等到她真正病了才着急。可这时着急有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我们而击......”
袁悦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你妈的事不怪你们。也许,这就是命。其实,你妈是看得很开的人。她退休之后,也是拒绝了许多邀请的。可这人的身体,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是想好就能好的。我听说,你妈走的时候很安祥,这就很好。长寿当然是我们每个人所追求的。如果不能长寿,而能够安祥地走,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倒是你,听说己经离婚十来个月了,因为你妈的事,还一首没找。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好了。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你怎能因为这而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你难道还想当苦行僧?”
吕杰苦涩着摇摇头:“我的事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妈,我也不想当什么苦行僧。之所以还没找,是因为我还没想清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
袁悦的心放下了:“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不是要当苦行僧,那我这个当老师的就多句嘴,如今芷宜也己经离婚是一个人过,你们是同学,相互算是知根知底,你们俩个有没有可能?如果你有这个意思,那我愿意来当这个红娘。”
吕杰惊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为好,拒绝?似乎下妥。答应?肯定不行。就算没和徐紫妍处,也不会和张芷宜好。一个张彩瑜己经让他头疼了,而这个张芷宜似乎比张彩瑜还要漂亮,他肯定不会问津。同时,他对张芷宜的作派也略有耳闻,更加重了他的反感。可这些都不能说。不过,他目前正在和徐紫妍谈,就有借口惋拒了:“袁老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前不久,就是国庆节,己经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目前正在处。虽然还不能肯定一定能成,但我的个性您是知道的,不会做脚踏两只船的事。”
袁悦立即会意:“算我没说。这只是我的意思,千万不要影响你们同学间的交往。”
吕杰当然知道袁老师的意思:“不会影响的。您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