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一天,阿韧被村里的一则八卦震的三观尽碎:村里地主家的光棍儿子白捡了个老婆。在邻居吴二婶的口中,阿韧得知了事情里的来龙去脉:
村里的地主家姓张,儿子叫张安。由于家里成份是地主,属于地富反坏右中的西类分子。在社员中没有地位,无论哪次运动过来,都免不掉要被批斗一番后戴高帽游街。张安家还是幸运的,这家人善于低伏做小,因此日子还勉强过得去。不至于被人打死。
同村还有一户王姓地主,两口子整天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度日。唯恐被人抓住小辫子。然而,天不遂人愿。滔天大祸还是降临到他们身上。
这里的农村离密县的煤矿不算太远,一二百多里地,做饭都是自己用板车去煤矿拉煤烧。一天这对夫妻用板车去密县拉煤。在回程的路上,买了个陶瓷伟人像。由于塑像有点大,身上没法装,他们还要拉着板车赶路,车上又全是煤,无法放置,只好绑在板车把上带回家。
可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举动,却引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原来,有个有心人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并将其视为对领袖的不敬行为。于是,这个人暗中向公社举报了这对夫妻。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王姓地主夫妇惊慌失措,他们拼命解释说这只是一个无心之失,绝无任何侮辱领袖的意思。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辩解,都无法改变己经发生的事实。他们两口子被红卫兵抓起来批斗,接受革命群众的教育,最后再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一系列的批斗程序下来,王姓地主婆便绝望了,萌生了死意。
午夜时分,王地主在睡梦中被屋内椅子翻倒的声音惊醒,伸手往旁边一摸,老婆子不见了。摸摸索索 在床头的桌子上找着火柴,“刺啦“一声划着了 火,点燃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亮起,王地主借着灯光西处一看,只见老婆子高高的悬在房梁上,脚下的凳子被踢翻在地。
“快来人啊,救命……″
他瞬间崩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嗓子,把左邻右舍都惊醒了。众人赶来,看着这悲惨的一幕,都不禁摇头叹息。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人们在背后议论纷纷,有人同情这对夫妻的遭遇,也有人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左邻右舍帮王地主匆匆忙忙让老太婆入土为安。而王地主在老伴死后,更是一蹶不振。他整天失魂落魄地在村里晃荡,眼神空洞。村里的张安见他可怜,偶尔会给他送点吃的。没过几天,王地主也在一个夜里悄然离世。村里开始传言,说是王地主夫妇的阴魂不散,要找害他们的人报仇。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而那个举报他们的“有心人”,也开始担惊受怕,整日闭门不出。张安却没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他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偶尔会想起王地主夫妇的悲惨遭遇,暗暗叹息世事无常。
王地主两口子死后,张安更加小心谨慎,惟恐不知何时便会步王地主的后尘。只是这样一来,张安的终身大事更是无人问津。
时光荏苒,张安己经三十七岁了,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都算是老光棍了。本来张安对自己的婚事己不抱希望了。
腊月的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的老头领个长相俊秀的姑娘敲开了他家大门。老头走进屋内,开门见山的问张安:
"你可要媳妇儿?“
张安愣了:
“这是从何说起?“
老头做个自我介绍:
"我姓陶,是南边陶家寨的,这姑娘是我女儿陶红英。实不相瞒,我这闺女有点不争气,和公社一个干部好上了,并怀了身子,可那公社干部是个有家小的,岳父家有权有势,他不敢离婚娶我女儿。我找上门去理论,这个狗东西不认帐,非说我女儿和别人搞破鞋硬赖到他身上,并威胁他上边有人。如果我再闹下去,便把我女儿以流氓罪抓进农场劳动改造。我们小胳膊拧不过人家的粗大腿,只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我闺女月份有点大,我也不敢领她上医院打胎,怕人知道,坏了名声。无奈,我只好西处打听,有合适的就把闺女嫁过去,也算给我闺女找条活路。这不,我打听遍了,发现你的条件挺合适,我也不嫌弃你家是地主,也不嫌弃你比我闺女大十几岁,只要你不嫌我闺女肚里的孩子,我也不要彩礼,今天我就把闺女给你留下。如果你嫌弃我闺女怀了别人的孩子,婚后你也可以去医院打胎。成与不成,你给个准话。我好早做打算。″
张安听了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看了看陶红英,姑娘低着头,满脸羞愧。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可以娶她,但孩子我也留下,好歹也是一条命。”陶老头一听,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当晚,陶老头便匆匆离开了。
张安和陶红英就这样成了夫妻。婚后,张安对陶红英关怀备至,并没有因为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而嫌弃她。陶红英也被张安的善良所打动,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几个月后,陶红英顺利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村里的人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张安傻,替别人养孩子。但张安并不在意,他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对待。陶红英感激张安的包容,一颗心整个扑在这个家里。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有了家的张安更加努力了,两年后,陶红英给张安生了一个女儿。三年后,陶红英又给张安生了一个儿子。儿女双全,张安的日子圆满了……
可是张安放心的太早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后来发生的事令他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