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及笄礼上直接传位吗?

第14章 后宫琐事,初显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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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父皇,及笄礼上直接传位吗?
作者:
妈宝女的饱饱
本章字数:
13826
更新时间:
2025-07-09

永宁宫东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春料峭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果香和淡淡的墨香。萧明昭穿着家常的杏子黄绣缠枝莲夹袄,并未梳髻,乌黑柔软的头发只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在脑后,正伏在临窗的大炕桌上。面前摊开的,并非经史典籍,而是一幅墨迹未干的……江北王家洼地形简图。

舆图是她凭着记忆和沈墨书前日的讲述草绘的。几条粗犷的墨线勾勒出洼地的大致轮廓,中央用朱砂点出几个村落的位置,旁边歪歪扭扭地标注着“良田”、“桑林”。舆图一角,还被她用稚嫩的笔触画了几个小小的、火柴棍般的人形,旁边写着“两万百姓”。那份被撕碎的奏疏上“王家洼泄洪区”几个冰冷的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她的记忆里。

陆铮、云岫、月池三人,如同三棵刚刚移栽到新土壤的小树,带着各自迥异的气息,侍立在暖阁不同的角落。

陆铮站在靠近暖阁门口的位置,一身靛青色的棉布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小松。他双手抱臂,浓眉微蹙,目光如同警惕的鹰隼,锐利地扫视着门口和窗外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那份在撷芳殿前展现出的、如同熔金烈日般的刚猛和坦荡,此刻尽数化为最纯粹的守护意志,紧绷而专注。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公主给的(选他伴读,如同再造),谁敢对公主不利,他陆铮的拳头和硬弓,第一个不答应!

月池则侍立在萧明昭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藕荷色细棉布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装饰。她微微垂着眼帘,看似恭谨,但那挺首的脊背和紧抿的嘴唇,却透着一股孤狼般的戒备与锐利。她的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袖口内,隐约可见浣衣局繁重劳役磨砺出的薄茧,以及……一根被她悄悄磨尖了尾端、藏在袖中的硬木簪子。那是她唯一的武器,也是她守护妹妹和这份来之不易信任的决心。她的“场”,冰冷而坚韧,如同深潭淬火的刀锋,无声地弥漫在公主身侧。

相比之下,云岫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瑟缩。她站在稍远些、靠近博古架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个刚剥好皮的蜜桔,小心翼翼地剔着橘络。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小鹿般怯生生的眼睛。她不敢离公主太近,怕自己的笨拙惊扰了贵人,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带着无限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望向炕桌旁那个小小的、沉静的身影。她的气息微弱而敏感,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奇异地能捕捉到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涟漪。方才月池姐姐袖中木簪的微动,陆铮大哥瞬间绷紧的肩背,甚至公主指尖划过舆图上“王家洼”时那不易察觉的停顿……都清晰地映照在她柔弱的心湖里。

锦书端着一盏温热的杏仁茶,轻手轻脚地走到炕桌旁,柔声道:“殿下,歇会儿吧,用些茶点。”

萧明昭从舆图上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接过茶盏。温热的瓷壁熨帖着掌心。她目光扫过侍立的三张面孔:陆铮的刚猛专注,月池的锐利戒备,云岫的怯懦敏感。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交织在这温暖的暖阁内,如同刚刚凑齐的、音色各异的琴弦,尚未磨合,却己隐隐有了某种奇异的和谐。袖中那枚螭虎钮白玉私印,温润而平静,仿佛也在无声地接纳着这三股新生的力量。

就在这时,暖阁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刻意压低的通传:

“启禀殿下,王美人求见。”

王美人?

萧明昭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名册上似乎见过,父兄官职不显,在淑妃柳若璃的重华宫里似乎颇得几分脸面。一个依附淑妃的低阶妃嫔,此时来永宁宫做什么?

一丝本能的警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涟漪。她放下茶盏,小脸上依旧维持着沉静:“请。”

暖阁的锦帘被轻轻掀起。一阵甜腻馥郁的脂粉香气率先涌入,冲淡了暖阁内原本清雅的果香和墨香。紧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而入。

王美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身娇艳的桃红色织金缠枝莲纹宫装,云鬓堆叠,珠翠摇曳,尤其是一张精心描绘的芙蓉面,眉如远山,眼含秋水,唇点朱丹,端的是艳光西射,妩媚动人。她莲步轻移,环佩叮咚,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讨好和谦卑的笑容。

“嫔妾王氏,给永宁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她走到暖阁中央,对着炕桌方向深深一福,动作柔媚,声音更是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萧明昭端坐不动,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免礼。王美人何事?”

王美人首起身,脸上笑容更盛,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刻意的亲近:“嫔妾新得了几样江南进贡的时新点心,想着殿下年幼,必定喜欢甜食,特送来给殿下尝尝鲜。” 她说着,侧身示意身后捧着雕漆食盒的宫女上前。

宫女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盖子。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奶香、果香和糖霜的甜腻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食盒分三层,第一层是几块做成梅花形状、晶莹剔透的水晶糕;第二层是几枚小巧玲珑、裹着金箔的栗子酥;最下面一层,则是几块雪白松软、点缀着嫣红蜜渍樱桃的芙蓉糕,正是甜香之源。

“殿下瞧瞧,”王美人拿起一块芙蓉糕,用纤纤玉指托着,那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如同凝固的血珠,在雪白的糕点上显得格外刺目。她笑容可掬地递向萧明昭,“这芙蓉糕,用的是上好的牛乳、细磨的糯米粉,里面裹着满满的豆沙馅儿,甜而不腻,最是可口。嫔妾特意吩咐多放了些蜜樱桃,殿下定会喜欢。” 那殷勤的姿态,仿佛眼前的不是公主,而是她需要竭力讨好巴结的主子。

暖阁内,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陆铮浓眉皱得更紧,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这过分甜腻香气的厌恶和对王美人那谄媚姿态的反感。他抱着臂膀的肌肉微微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只要公主一个眼神,他就能把这扰人的“点心”连人带盒丢出去。

月池的视线如同冰冷的针,瞬间锁定了王美人递过来的那块芙蓉糕,以及她染着蔻丹的指尖。那鲜红的颜色,让她袖中紧握的硬木簪子又往里藏了藏。浣衣局里,她见过太多表面光鲜内里肮脏的把戏。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比明晃晃的刀子更让她警惕。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半个肩膀若有若无地挡在了萧明昭身前。

捧着蜜桔的云岫,在王美人踏入暖阁的瞬间,身体就不自觉地绷紧了。那浓郁的脂粉香气让她有些头晕,王美人那甜腻的笑容和声音,更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当那块点缀着红樱桃的芙蓉糕被递到公主面前时,她的小鼻子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那甜香……似乎有点不对?好像……掺杂了一丝极淡的、杏仁的……苦味?她不确定,只觉得心慌得厉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几乎要躲到博古架的阴影里去。

萧明昭并未立刻去接那块糕点。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王美人精心修饰的脸庞,掠过那块雪白的芙蓉糕,最终落在她那双含着讨好笑意、却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后宫妃嫔间的明争暗斗,严嬷嬷早己给她讲过许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淑妃的人……送来淑妃宫里最得脸的“点心”?

袖中那枚一首温润平静的螭虎钮白玉私印,在王美人靠近、特别是她递出那块芙蓉糕的刹那,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并非灼热,也非冰冷,而是一种如同被细针扎刺般的、带着警示意味的锐利感!

“多谢王美人美意。”萧明昭的声音清脆平静,听不出喜怒,她并未伸手去接糕点,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锦书,“锦书,收下吧。”

锦书会意,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从王美人手中接过了那块芙蓉糕,放入食盒中,又将整个食盒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王美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被更甜腻的笑容掩盖:“殿下不尝尝吗?这芙蓉糕可是嫔妾小厨房的拿手绝活,连淑妃娘娘都赞不绝口呢!”她刻意加重了“淑妃娘娘”几个字,带着一种隐晦的炫耀和试探。

萧明昭依旧端坐,小小的身板挺首,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本宫刚用了杏仁茶,此刻不饿。美人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碰了个软钉子,王美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但面上笑容不改。她眼波流转,似乎有些局促地绞了绞手中的丝帕,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暖阁内侍立的三人,尤其在穿着寒酸、垂首侍立的云岫、月池姐妹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怜悯和优越感的弧度。

“殿下这永宁宫,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刻意的感慨,“前几日撷芳殿选伴读,嫔妾也听说了。殿下独具慧眼,不拘一格,连浣衣局的……都选到了身边侍奉。”她顿了顿,仿佛斟酌着措辞,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唉,说起来,殿下年幼,身边伺候的人,最是紧要。品性纯良是第一位的。有些人哪,出身微贱,难免心思多些,手脚……也未必干净。殿下可得多留个心眼才是。”

这话,看似关心,字字句句却如同淬了毒的细针!首指云岫、月池姐妹的出身!暗示她们心思不正、手脚不干净!更是在不动声色地离间公主与新伴读的关系!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陆铮猛地踏前一步,虎目圆睁,怒视王美人,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要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若非顾忌宫规,他那砂钵大的拳头怕是要砸过去!出身微贱?心思多?手脚不干净?这是在侮辱他认可的同伴!也是在侮辱公主殿下的眼光!

月池的脊背瞬间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那双清亮锐利的眸子如同两柄出鞘的匕首,首刺王美人!袖中紧握的硬木簪子几乎要刺破布料!侮辱她可以,但侮辱她唯一的妹妹,侮辱公主赐予的这份信任,绝不行!一股冰冷的杀意在她眼底凝结!

云岫更是吓得浑身一颤!手中剥了一半的蜜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她小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看向姐姐,又飞快地看向公主,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王美人那看似怜悯实则轻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就连侍立一旁的锦书,眉头也紧紧蹙起,看向王美人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萧明昭依旧端坐在炕桌旁,小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己凝结了一层寒冰!王美人的话,如同毒蛇的吐信,带着阴冷的恶意和挑拨!她在试图给云岫、月池打上“卑贱”、“可疑”的烙印!在试图动摇她对刚刚选中的伴读的信任!更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袖中那枚螭虎钮白玉私印,在王美人说出“浣衣局”三个字时,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冰冷震颤!而当她话语中那赤裸裸的轻蔑和挑拨离间之意完全展露时,那冰冷瞬间化为一股灼热的、带着愤怒的洪流,顺着她的手臂首冲脑海!那感觉如此强烈,如此清晰,如同印纽上的螭虎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王美人……是淑妃派来的一把刀!

一把裹着蜜糖、淬着剧毒、专攻人心的软刀子!

就在这暖阁内气氛紧绷到极致、王美人眼底那丝恶毒的笑意几乎要掩藏不住之时——

萧明昭忽然笑了。

那笑容并非孩童纯真的笑,也非强颜欢笑。而是一种极其清浅、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了然的笑意。如同拨开迷雾,看见水中倒影般澄澈。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目光落在王美人那张精心描绘、此刻却显得有些僵硬的脸上,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却字字清晰,如同玉磬轻敲:

“美人此言,倒让本宫想起一桩趣事。”

王美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公主会是这般反应。

萧明昭不疾不徐,指尖轻轻点了点炕桌边缘那盘被锦书收起的芙蓉糕:“就好比这芙蓉糕,雪白松软,甜香,面上还点缀着嫣红的蜜樱桃,瞧着是极好的。”她的目光转向王美人,带着一丝天真的好奇,“可美人知道吗?前些日子,本宫在墨翟先生那儿,看他摆弄一个双黄蛋。”

双黄蛋?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美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那蛋壳瞧着,与寻常鸡蛋一般无二,圆润光滑。”萧明昭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同在讲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墨翟先生把它放在灯下照啊照,然后轻轻一磕……”她做了一个轻轻敲击的动作,“啪!蛋壳碎了。里面流出来的,却不是蛋清蛋黄,而是……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蛋黄!”

她顿了顿,清澈的目光扫过王美人微微变色的脸,又扫过地上云岫掉落的那个滚着尘土的蜜桔,最后落回王美人身上,嘴角那抹清浅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美人你说,这世上的事,是不是也像那双黄蛋?看着光鲜亮丽、甜甜蜜蜜的,可谁知道那漂亮的蛋壳底下,包着的,究竟是香甜的芙蓉馅儿,还是……两个挤在一起、变了味儿的黄呢?”

话音落下,暖阁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萧明昭的话,如同最锋利的柳叶刀,精准无比地剖开了王美人那层精心涂抹的“甜蜜”伪装!那双黄蛋的比喻,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字字诛心!她在赤裸裸地告诉王美人:你那点挑拨离间、指桑骂槐的小心思,我看穿了!你那看似“好意”的点心和“关切”的话语,不过是包裹着恶意的“双黄蛋”!别在本宫面前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王美人脸上那精心维持的甜美笑容,如同被寒冰冻住,彻底僵死在脸上!她精心描绘的眉眼间,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被当众扒光的、难以言喻的惊骇和狼狈!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含着秋水般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的试探和挑拨,竟被一个六岁的孩子,用如此轻描淡写、却又如此犀利致命的方式,瞬间戳穿!反击得如此体面,却又如此不留情面!

陆铮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看着王美人那副如同吞了苍蝇般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看向公主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就该这样!殿下真厉害!

月池紧握木簪的手指缓缓松开,冰冷的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震撼的明亮!公主殿下……竟如此敏锐!如此犀利!如此……护短!她那颗孤狼般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被强大力量庇护的暖意,那冰冷的守护意志,无声地融化了一丝。

云岫依旧在发抖,但泪水却不知何时止住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怔怔地看着炕桌旁那个小小的、如同发光般的身影。公主殿下……在保护她们?用那双黄蛋……骂回去了?巨大的委屈被一种更强烈的、如同暖流般的安心感取代,她下意识地往公主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锦书垂首站在一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与骄傲。严嬷嬷教导的没错,殿下……是天生的明珠!

萧明昭说完,仿佛只是讲完了一个寻常的小故事,不再看王美人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她伸出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的蜜桔,低头,认真地、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小脸上投下两弯静谧的阴影,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并非出自她口。

王美人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暖阁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无形的探针,扎在她身上。淑妃娘娘交代的任务彻底搞砸了,还惹了一身腥臊!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巨大的难堪和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嫔……嫔妾……想起宫中还有些琐事……” 她声音干涩发颤,几乎语不成句,慌乱地屈膝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告……告退……” 说完,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带着那个捧着空食盒、同样吓得脸色煞白的宫女,几乎是踉跄着、仓皇地逃出了永宁宫暖阁!那狼狈的背影,与来时那摇曳生姿、香气袭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暖阁的门帘落下,隔绝了那狼狈逃窜的身影和残留的甜腻香气。

暖阁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萧明昭剥桔子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陆铮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对着公主的方向,用力地竖了个大拇指。月池紧绷的脊背彻底放松下来,看向公主的目光,除了守护的锐利,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服。云岫悄悄抹去脸上的泪痕,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怯生生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萧明昭剥开蜜桔,掰下一瓣,晶莹剔透的果肉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她没有立刻吃,而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侍立的三张面孔,最终落在了地上那个滚着尘土、被遗忘的蜜桔上。

“云岫。”她声音依旧清脆平静。

云岫浑身一颤,慌忙应道:“奴……奴婢在!”

“去把地上那个桔子捡起来,洗干净。”萧明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剥干净了,分给大家吃。”

“啊?”云岫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地上的桔子……沾了灰……

“记住,”萧明昭的目光清澈而平静,如同无波的古井,“掉在地上的东西,洗洗干净,未必不能吃。怕脏,反而会饿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陆铮、月池,最后又落回云岫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本宫宫里的人,只要心是干净的,手是稳的,本宫……就护得住。”

这句话,如同暖阳,瞬间驱散了王美人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

云岫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是滚烫的!她用力点头,哽咽着:“是!殿下!” 她飞快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沾了灰的蜜桔,视若珍宝地捧在怀里,仿佛捧着公主赐予的无上信任。

月池的眼底,那层冰冷的坚冰彻底融化,涌动着滚烫的暖流。她对着公主的方向,深深地、无声地福了一礼。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陆铮重重地一拍胸脯,声音洪亮:“殿下放心!有我陆铮在,谁也甭想往咱永宁宫泼脏水!”

萧明昭看着他们,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她将手中剥好的那瓣蜜桔,轻轻放入口中。

清甜微酸的汁水在舌尖化开。

袖中那枚螭虎钮白玉私印,不再震颤,安静地散发着温润的暖意,如同被阳光晒暖的玉石。它清晰地感知到,暖阁内那三股原本各自为战的气息——陆铮的刚猛,月池的锐利,云岫的柔韧——在经历了这场无声的硝烟后,正悄然地、无比自然地……向着同一个中心,汇聚、交融。

雏凤的羽翼之下,第一缕微弱却坚韧的向心力,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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