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何知韫都没时间写笔记。
怕是再在这里待久点,高中知识点都要忘完了,可得抓紧时间。
可是,今早起床,何知韫突然发现,她的语文资料本不见了。上面是高中所有文言文和诗词,费了好久的脑细胞才记全的……算了,明年应该不考。
村子小,一点事就会被放得很大。
何知韫正给猪扫屎,就有几个大婶来找她唠嗑。
猪圈一股腥酸味,张婶竟还能站一旁嗑瓜子,瓜子壳首接丢给猪吃了。
“哎张婶!你别乱喂啊,等一下猪吃坏肚子可怎么办?”何知韫伸手想拦她。
张婶一脸漫不经心,往猪嘴里吐了口口水,“看,猪啥吃不得?树皮它都吃。”
“……”
村妇A:“哎,贱妹,听说你跟昭瑜……要是你们两个郎情妾意的,就结婚算咯,还能给我们村添点喜气。”
何知韫盯着张婶,对面一脸心虚,“张婶,不是跟你说了我就是在给他涂药吗?你怎么还是跟人乱说啊!”
张婶摆摆手,“哎呀,说这怕啥,你们俩好了就好了噻,又没人拦到你们,还把娃儿打了干啥?”
何知韫正愁没地说理,她放下手里的扫帚,郑重其事地说:“张婶,吴婶,胡婶,陈婶,你们都在这,我就给你们都说清楚,也麻烦你们帮我到处宣传一下。”
她站首身子,音量大了些:“我!何知韫!也就是何贱妹,从来没跟人乱搞过,没怀过孕,没打过胎,打胎的是何翠兰,你们要八卦找她去,别来找我!”
吴婶:“不对啊,那天早上我看着李婶他们把你拉回来的啊,就在驴车上,就是一路上绕了好大一个圈才回去。”
她们还在想,打完娃儿,不是不能吹风吗?怎么还在村里招摇?又想着李婶对何贱妹本来就不好,又能说通了。
陈婶:“那天我就在医院看病,李婶拉到我哭了好久……哎!这人好像转性了哦,以前对你那么差,现在想起对你好了,莫不是看你变正常了,长乖了,后悔了?”
胡婶:“贱妹啊,咱们几个老婆子都是从小看你长大的,跟我们说说怕啥?我们又不得说出去。”
何知韫越听越气,现在她终于搞清楚,她婶子为什么非要拉她去医院了,敢情是为了给人看的。
“走,你们跟我来!”
女孩拉起其中一人就往外走,其余人自觉跟上。
本想让她们眼见为实,没想到何翠兰转移了阵地,这下她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何知韫气急,疯了似的扒开每扇门,都没见着人,“怎么可能没人呢……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把人藏起来了!”
她拉过那几个大婶,“婶子们,看吧,她们做贼心虚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何翠兰就这个时间点去外婆家了呢?”
婶子眼神带着点得意,招呼几个大婶进门。
“大姐,妹子们,你们怎么能听信小孩的话呢?她干了见不得光的事,脸皮子薄,不好意思承认,咱们理解,理解。”
张婶她们立时尴尬笑笑,拂开她想挽人的手,退出门外去。
张婶:“旺福妈,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吴婶:“对对对!谁不知道你家翠兰条件好,要求高啊,一般人她咋看得上?这种乱搞的事,她做不来。”
胡婶:“这贱妹啊,也是一时糊涂,你是她亲婶子,这种事,还是应该先跟昭瑜商量商量,不能自己就去把孩子打了,也太着急了,人家两个娃互相看对眼儿了,郎才女貌的,就是结婚也没啥!”
张婶附和:“就是,这女娃的婚事啊,你还是得给她张罗张罗,不然,让贱妹在外面落个不检点的名声,那可不好!”
婶子一听不乐意了,脸色瞬间沉了,“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儿不管她了?她能长到这么大,全都是我的功劳!现在她人正常了,嫌弃这个家了,家里有房子不住,非要去住何太爷家,挣的工分还都是记在何太爷那户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好似很难过。
“唉!算我白养她这么多年,不记得我的恩,反倒是平常一点小打小骂记得清楚得很!这次,我还亲自送她去的医院,就怕娃儿大了打不下来,要是那流氓不要她了,她下半辈子带着个娃儿咋个活嘛!我为她操心得还不够多吗?!”
声嘶力竭的大吼,似是情真意切,还抹着眼泪,听得一群大婶都动容了。
“旺福妈,是我们没搞清楚,怪我怪我,你就莫伤心了,这娃儿些都是这样,以后长大了就晓得了……”
何知韫听得无语,也插不进去。
只是想起,上一世,她妈妈跟自己的姐姐们,也是这样哭诉的。
同龄人能共情同龄人,不管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听着是真就行了。
回到猪棚,又是一群大婶在门口走来走去。她们以为自己看起来很不经意吗?真是八卦。
何知韫往反方向走。
此时,二队的人正在田里收玉米,拿镰刀的手割得飞快,玉米在路边堆成一座小山。
女孩西处寻找那个身影。
找到了!
贺昭瑜在山坡下,沿着那块田坎,还有一半的玉米要收。
她悄悄走到他的身后,轻拍他的左肩,人却往他右边挪。
少年反应过来,身子转到右边,幅度不大,却足以让女孩站不稳,摇摇晃晃地,他伸手扶她。
“扑通——”两人一齐摔进田里。
粘腻的泥浆裹满身体,挣扎间,扑了满脸浑浊。
贺昭瑜半边脸都是泥,何知韫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贺昭瑜,你好像显眼包!”
显眼包是什么?
贺昭瑜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在笑话他,他手涂满泥巴,朝女孩干净那边脸抹去,“敢笑话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啊!不要,贺昭瑜!”
女孩在躲,少年在追,笑闹间,两人一齐摔在玉米杆中间。
女孩被少年轻松摁在身下,他往她脸上轻轻抹上一抹泥巴,“还敢跑,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少年五官精致,眉眼清俊,饶是满脸泥泞,也掩盖不了那股清爽感。
熟悉的眼神紧紧勾着她……
女孩偏过头去,心在‘砰砰——’乱跳,支支吾吾道:“贺昭瑜,你压到我了。”
少年放开她,两人一起平躺在泥地上。
“贺昭瑜,那盆茉莉花很香。”
似是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少年疑惑半分,又蓦得想起,“哦,你回过家了?”
“嗯。”女孩偏回头看他,“我想以后都在何太爷那里住,和你们在一起,那房子修不修也没关系了。”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