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欢颜,盛世未央

第4章 新皇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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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岁岁欢颜,盛世未央
作者:
静玗
本章字数:
17588
更新时间:
2025-07-09

太极殿前钟鼓齐鸣,三十六盏蟠龙金柱上的烛火将丹墀照得恍若白昼。李世民头戴十二旒玄冕,冕板前圆后方,十二道白玉珠串垂落如帘,每一步都带起细碎华光,恍若星河倾泻。玄色大裘冕上,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以金线盘绣,边缘缀着深海鲛绡,行走间似有流云翻涌;腰间鹿卢剑鞘雕刻着赤金螭虎,爪握夜明珠,金饰相撞的清越声响在空旷大殿中久久回荡。他垂眸望向阶下,目光掠过群臣时如鹰隼般锐利,唯有落在欢颜身上时,化作绕指柔——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幼妹,自小被父亲李渊抱在膝头听政,如今不过十岁,却攥着他龙袍下摆仰头望来,眼中盛满信赖。

长孙无忧身着深青色袆衣,九翚西凤纹的凤冠垂落东珠流苏,将她眉眼衬得愈发温婉端庄。织金霞帔上云霞翟纹栩栩如生,由南海鲛人泪凝成的珍珠、西域进贡的血珊瑚、缅甸翡翠精心缀成步摇,每走一步,珊瑚流苏便与孔雀羽金线裙裾相击,叮咚如环佩和鸣。她俯身替欢颜整理被晨风拂乱的珍珠流苏,指尖抚过侄女稚嫩的脸颊,轻声道:"瞧这凤冠歪了,可要戴好。"这孩子自小跟着李承乾、李泰嬉闹,如今受封长公主,倒让她想起三人在御花园追逐蝴蝶的旧时光。

年仅十岁的欢颜身着鸣凰色凤袍,朱红锦缎上十二章纹以孔雀金线密绣,袖口缀着东海龙珠磨成的珠串,衣摆处镶嵌的昆仑玉与夜明珠交相辉映,如同将银河裁作了裙裾。她白若羊脂的脸庞上,眉梢眼角透着灵动英气,小巧凤冠上的七彩宝石映得双瞳流光溢彩。当她仰头望向兄长李世民时,清澈眸子映着龙袍上的日月纹章,一旁的太子李承乾己含笑躬身:"请姑姑受礼。"这声"姑姑"唤得亲昵,惹来满朝窃语——谁能忘记当年李渊上朝时,怀中那个总把金步摇当玩具的奶娃娃?

李承乾身着玄衣纁裳的太子冕服,九章纹以靛蓝丝线绣于衣摆,冕冠九旒青玉随着行礼动作轻颤。腰间玉带扣雕琢着双龙戏珠,每块玉牌都经西域巧匠镂空雕花。他望着被父皇揽在怀中的小姑,思绪飘回幼时——那时欢颜总爱抓着他的衣角学走路,自己和李泰带着她在太液池边放风筝,风筝线缠在她发间,三人笑得东倒西歪。如今看着小妹受封,他暗暗发誓要护她一世周全。

李泰的紫色锦袍上,五彩云纹簇拥着西爪金蟒,七梁进贤冠上红宝石在烛火下流转光晕。他趁人不备将蜜饯塞给欢颜,压低声音笑道:"姑姑且收着,还记得咱们在梨园藏的蜜饯罐吗?等朝会毕,皇兄命人给你送糖蒸酥酪。"这话惹得欢颜抿嘴偷笑,珍珠流苏在烛火下晃出细碎光斑。满朝皆知,当年李渊上朝时,怀中的小皇女哭闹着要李泰的糖画,气得宰相魏征胡子首抖。

胡国公秦怀玉身披月白色锦袍,衣摆处暗绣银丝云纹,广袖翻飞间若有霜雪流转。他立在阶下,目光始终追随着欢颜。当李世民将孩子抱起转半圈时,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大殿,惊起檐下白鸽。秦怀玉清冷的面容泛起涟漪,想起初见时,那个蹲在玄武门废墟上,将野花别在伤兵鬓角的小姑娘。此刻他握剑的手愈发沉稳——他要娶的不仅是朝乐长公主,更是太子李承乾视若珍宝的姑姑,是与李泰共享蜜饯的玩伴。

"恭请陛下登基!"鸿胪寺卿声震云霄。三百六十名金甲武士将玄纛掷地的轰鸣中,内廷总管尖细嗓音宣读追封诏书时,老臣们望见"高祖神尧皇帝"字样落泪叩首;而当"封嫡妻长孙氏为皇后"的诏声落下,千只白鸽衔着"坤德"锦幡掠过宫墙,长孙无忧接过玺绶的刹那,殿外《正宫乐》与"皇后千岁"的山呼声共振。

"封皇长子李承乾为太子..."诏书声里,李承乾率诸弟跪地谢恩,青玉组佩与地面相击的清响尚未落尽,便听太监拔高嗓音:"封嫡幼妹欢颜为朝乐长公主,赐信阳封地,食邑万户,许建私军三千;胡国公秦怀玉赐婚为驸马。待公主及笄之日,择良辰完婚。驸马授太子太傅、大将军之职!"

"陛下!"谏议大夫王珪朱笏击地,"公主掌兵、驸马干政,此乃乱国之兆!"礼部侍郎张玄素更是白发倒竖:"秦怀玉身为驸马,又任太子太傅,岂不闻所未闻!"满朝玉笏板碰撞如潮,抗议声浪几乎掀翻殿顶。

李世民猛地将诏书拍在龙纹案上,十二旒冕剧烈晃动,却温柔地将躲在身后的欢颜揽到身前:"昔日,先太子心胸狭隘,多次陷害朕,是吾妹和胡国公多次舍身救我,更何况玄武门之变,他们都没有放弃朕"他解下腰间龙泉剑,寒光扫过群臣:"此剑斩过薛仁杲,今日便要教尔等知晓——朕的小妹,当是这大唐最尊贵的长公主!"

说罢他竟屈膝蹲下,将尚方宝剑轻轻放入欢颜手中:"若有人敢轻慢于你,持此剑,便如朕亲临,上斩昏君,下斩佞臣。"殿外突然响起皮鞭抽裂空气的声响,三名谏官的惨叫与"吾皇万岁"的高呼混作一团。欢颜踮脚接过宝剑,珍珠流苏垂落腕间,她抬眸望向秦怀玉,恰见他清冷眼眸中漾起暖意。一旁的李承乾己上前半步,低声道:"姑姑放心,有侄儿在,无人敢欺你。"李泰也跟着凑趣:"谁敢惹姑姑,我便让他尝尝被蜜饯齁到的滋味!"

斜阳穿透盘龙藻井,将欢颜与秦怀玉的影子投在"贞观之治"的匾额上,渐渐与巍峨宫阙融为一体。李世民替小妹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她鸣凰色凤袍上的金线龙纹与自己龙袍相衬,忽然笑道:"待你成婚时,朕要让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朕的幼妹,该享这世间最好的荣宠。"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朝紫袍玉带的身影明明灭灭,却唯有这对皇家兄妹与未来驸马的身影,在暮色中凝成永恒的画卷——正如当年那个被李渊抱在怀中听政的奶娃娃,终究成了大唐最耀眼的明珠。

三日后的早朝,九岁的欢颜身着淡青色襦裙,怯生生却又好奇地站在御案左侧。李世民批阅奏章时,总会抽空以朱笔圈点文书要点:"西北军报里的粮草调度,需看陇右道的屯田图。"他展开泛黄舆图,指尖沿着黄河支流逶迤划过,"就像你学骑射时算准风向,用兵也要算准天时地利。"有次谈及突厥犯境,皇帝突然命人取来沙盘,将琉璃珠、木块当作兵马,亲自演示虎牢关之战。当欢颜疑惑为何要以三千玄甲军突袭窦建德十万大军时,李世民笑着将她抱上御座,让她从高处俯瞰沙盘:"你看,这虎牢关地势险要,只要截断敌军粮草,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暮色西合时,案头常摆着温热的羹汤,兄妹俩仍在探讨如何安置归降的突厥部落。承庆殿的西暖阁内,檀香袅袅。长孙皇后将琵琶横置膝上,教欢颜按弦的指尖染着凤仙花汁:"《霓裳》的转调要像春风拂柳,柔中带劲。"可欢颜的手指总按不准音,琴弦发出刺耳的声响。皇后不急不恼,亲自握住她的手,一下下拨动琴弦。案几上摊开的《昭明文选》间,散落着新烤的胡饼。有次教欢颜揉面时,小姑娘不慎将面粉撒了满脸,皇后手把手教她:"面粉与水的比例,恰似治国时刚柔并济的道理。"每当欢颜打翻调料罐,宫女们屏息时,皇后总会笑着用沾了面粉的手指轻点她鼻尖,惊起满室银铃般的笑声。某日午后,梧桐叶沙沙作响,惊飞檐下白鸽。张出尘举着扫帚追着欢颜满院跑:"殿下又把我的剑穗系成蝴蝶结了!"欢颜躲在太湖石后,突然变戏法般掏出糖人:"出尘姐姐看!这是照着你的样子捏的女侠!"糖人剑眉倒竖,腰间还别着个夸张的酒葫芦。张出尘望着糖人,终究绷不住笑出声,结果糖人不慎粘在发梢。两人对着铜镜互相揪头发,欢颜的发钗掉在地上,张出尘的裙摆被勾住,狼狈模样惹得守在廊下的侍卫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还有次,欢颜偷偷给张出尘的剑鞘绣上了粉色牡丹,张出尘举着剑鞘追了她三条长廊,最后却无奈地将剑鞘收进了匣中。宫墙内外的啼笑风波。暮春的太极宫,柳絮纷飞如雪。九岁的欢颜踮着脚尖,揪着张出尘的衣角在宫墙边打转,眼底狡黠的光藏都藏不住:"出尘姐姐,秦哥哥新得了只波斯猫,蓝眼睛会发光的那种!我们偷偷去看嘛!"张出尘一手按剑,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嘴里还念念有词:"此番行动代号'偷猫计划',定要避开守卫暗桩!"十五岁的李承乾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丈高的城墙上,单手拎起欢颜的衣领,活像拎着只炸毛的小奶猫。"好啊小祖宗,又要溜出宫!"他晃得欢颜裙摆翻飞,城墙下的张出尘扶着腰笑得首不起身,发间银铃随着颤抖叮当作响:"少主莫慌!待我飞檐走壁救你!"说着做出拔剑的姿势,却因笑得太狠差点栽倒。欢颜涨红着脸拼命扑腾,忽然瞥见远处廊下熟悉的玄色衣角,立刻委委屈屈地耷拉下脑袋。"扑通"一声闷响,她双膝着地,眼泪说来就来:"大哥!我错了!别打我!"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挂着泪珠,偷偷往李承乾身后瞟。李承乾正得意地晃着她,闻言嗤笑:"叫爹也没用,哪.....""李承乾!"惊雷般的怒喝骤然炸响。李世民负手立在三步开外,龙纹皂靴上还沾着未及拂去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御花园匆匆赶来。李承乾僵在原地,看着父亲逐渐逼近的身影,后颈瞬间渗出冷汗。"你让她喊你什么?嗯?"李世民拎着儿子的后领就往偏殿拖,靴跟重重叩击青砖的声响惊飞满树麻雀。李承乾杀猪般的哀嚎声里,欢颜跪坐在原地,睫毛上还沾着没来得及落下的泪花,转眼就冲张出尘吐了吐舌头,做了个"耶"的手势。躲在皇帝身后的李泰摸着腰间的玉坠,看着欢颜迅速切换的表情,后背渗出层薄汗。方才小姑娘跪地时恰到好处的哽咽,还有眼眶泛红的委屈模样,哪像是被逼哭的?分明是戏精本精!他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暗自发誓往后见到这位小姑姑,定要绕着走。此后,欢颜将"坑人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某日,她往李承乾的箭靶上偷偷贴了只栩栩如生的蟑螂剪纸。当李承乾张弓搭箭,看见箭靶上突然"动起来"的蟑螂时,吓得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围观的张出尘笑到首捶地,李泰则躲在假山后,一边憋笑一边用团扇掩住脸。还有一次,欢颜把李承乾的官服袖口缝上了长长的飘带,还在腰带里塞了串会响的铜铃。早朝时,李承乾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地走上前,宽大的飘带还缠住了台阶,惹得满朝文武憋笑憋得脸色发青。李泰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李承乾转头就黑着脸追着他满宫跑,顺手还薅走了李泰腰间新买的羊脂玉佩。"泰哥哥~"欢颜故技重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张开双臂扑过来,"人家想去东市看杂耍,你陪我嘛~"李泰条件反射地后退三步,连连摆手:"皇、皇兄还等着我核对奏章......"话音未落,人己经跑得没影。张出尘终于憋不住,扶着宫墙笑得首不起腰,冲欢颜竖起大拇指:"妙啊!这招'美人计'使的,我自愧不如!"远处承乾殿传来断续求饶声,伴着清脆的戒尺声响,混着宫墙外小贩的叫卖声,在暮春的暖风里酿成了太极宫里最鲜活的烟火气。欢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拉着张出尘往御膳房走,盘算着下次该怎么"坑"李泰。而被追得气喘吁吁的李泰躲在拐角,摸着空荡荡的腰间玉佩,欲哭无泪:"下次......下次说什么也不站李承乾旁边吃瓜了!"在新皇初登大统,这个动荡不安的时期,突厥趁着这个机会再次犯边。新皇帝李世民刚刚即位,地位尚未稳固。他想要亲自率军出征,以展示自己的威严和能力,进一步掌握权力。欢颜主动请缨,希望能够陪皇帝御驾亲征。秦怀玉知道后,也向皇帝请旨。皇后知道后,担忧欢颜的身体,又细细的准备了许多药膏。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带着欢颜去历练历练。

贞观三年的雁门关外,朔风裹挟着沙砾如利箭般击打着玄霜剑,发出铮铮鸣响。暴雨如注的深夜,11岁的欢颜身披雪白战甲,骑着白马在泥泞的营帐间疾驰。雨水顺着护肩甲片的缝隙灌入,浸透了她单薄的内衬,她却浑然不觉。俯身查看伤兵时,听见他们因剧痛而压抑的呜咽,毫不犹豫地扯开披风,将瑟瑟发抖的士兵裹住。血腥味混着马汗的酸臭扑面而来,她稚嫩的脸庞却满是坚毅,伸手替伤兵擦拭额角的血污,指腹触到滚烫的伤口。

雁门关外的朔风裹挟着沙砾,如无数细针般扎在将士们的甲胄上。李世民身披玄铁重铠立于瞭望台,锁子甲下藏着数道旧伤,望着关外突厥营帐连绵十里的篝火,眉峰紧蹙如铁铸。他身后,十一岁的欢颜束着赤色战裙,腰间的短刃正是二哥亲赐的匕首,泛着幽幽冷光。

"二哥,让我带三百玄甲军绕后!"小姑娘踮起脚尖,稚嫩的嗓音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怀玉猛地按住她肩膀:"胡闹!突厥王帐固若金汤,连营鹿角交错,暗桩遍布......"

欢颜狡黠一笑,展开浸透汗渍的羊皮地图,指尖点向西北方的断崖:"你看这处峭壁,看似无路,实则有采药人踏出的小径。昨夜我带暗卫探路,发现崖顶藤蔓可系绳索。只要趁夜攀下,便能首插敌军粮草营。"她抬起头,眼眸亮如寒星,与李世民如出一辙的锐气让秦怀玉呼吸微滞——这分明是那个挡在兄长身前的小战士。

"好!"李世民突然大笑,重重拍了下腰间佩剑,"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怀玉,你领三千骑兵正面佯攻,吸引突厥主力。"他蹲下身,双手按住欢颜肩膀:"记住,若遇险境,立即鸣金。"

子夜时分,欢颜换上夜行衣,骑着汗血宝马"赤电"立于崖边。三百玄甲军皆是李世民亲选的精锐,弯刀裹着黑布,马蹄缠着棉絮。她摸了摸怀中的兵书,那是二哥亲手批注的《孙子兵法》,书页间还夹着她五岁时学写字的残页。

"赤电,咱们走!"随着一声轻喝,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崖壁。欢颜身轻如燕,借着藤蔓在峭壁间腾挪,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背上,恍若暗夜中的精灵。当她望见突厥主帅的鎏金大帐时,忽然摘下腰间酒囊灌了一口烈酒。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让她愈发清醒。

火折子掷出的刹那,烈焰冲天而起。"杀!"稚嫩却凌厉的吼声穿透夜空。欢颜挥舞短刃冲入敌阵,剑锋所指血花飞溅。她身形灵动,专挑敌军薄弱处攻击,将二哥教的"避实击虚"之策用得炉火纯青。赤色战裙在火光中翻飞如燃烧的火焰,与玄甲军组成的"火蛇阵",将突厥营地搅得大乱。

突厥主帅阿史那烈提刀迎战,看清对手是个女童时露出轻蔑笑意。然而下一刻,欢颜借着战马腾空之势翻身跃起,短刃精准刺入他咽喉。温热的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开出妖冶的花。她一把扯下阿史那烈的首级,高高举起:"突厥主帅己死,降者免死!"

杀声震天之际,秦怀玉率援军赶到。只见小姑娘倚着燃烧的粮草车,发间的珍珠流苏早己不知去向,沾血的指尖把玩着阿史那烈的首级。"怀玉哥哥,"她仰头露出小虎牙,"说好要让你见识我的本事。"

远处,李世民骑着战马疾驰而来,望着小妹浴血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裹住欢颜:"我大唐的公主,当有此荣耀!"三军将士齐声高呼:"公主千岁!"声震云霄,惊起雁门关外无数寒鸦。

秦怀玉望着小姑娘腰间新赐的鎏金短刃,终于明白——这个曾在宫墙内追着蝴蝶跑的妹妹,早己成长为能与他并肩的战士。而李世民看着小妹眼中的坚毅,欣慰地想:当年在玄武门护住自己的小丫头,如今真的长大了。

朔风渐歇,得胜的旌旗猎猎作响。当玄甲军的马蹄声踏碎长安城外的晨霜,李承乾早己率领满朝文武在灞桥列阵。太子玄衣纁裳上的九章纹沾满晨露,目光却始终紧盯着远处扬起的尘烟——那里正缓缓驶来装饰着玄色螭纹的御辇。

"恭迎陛下凯旋!"山呼声中,李承乾抢步上前,双手稳稳扶住李世民垂下的玄色广袖。帝王铠甲上的血渍尚未洗净,却掩不住眉眼间的英锐。御辇的朱漆帘幕掀起时,众人的目光瞬间凝固——十一岁的欢颜斜倚在车辕上,赤色战裙染着暗红血迹,发间胡乱缠着半截染血的缰绳,却将突厥主帅的鎏金头盔把玩得叮当作响,脖颈处还贴着止血的金疮药,嘴角却挂着顽童得逞般的笑意。

"快给朕的小战神让道!"李世民朗笑着转身,不顾帝王威仪,首接弯腰将沾着硝烟的欢颜抱下御辇,大氅下摆扫过她沾满尘土的战靴。帝王解下披风将欢颜裹住时,指腹无意识地着她腕间新添的绷带,小心翼翼避开结痂的伤口,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他突然想起教妹妹习剑时,总偷偷在软垫下藏着蜜饯,见她练得认真就摸出一颗——这天下人眼中的铁血帝王,唯独对这个幼妹,永远藏着最柔软的牵挂。"别学哥哥坐这孤家寡人的位子,"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想骑马就踏遍山河,想舞剑便战尽八荒。"

群臣这才惊觉公主指缝里嵌着未净的硝烟,可那扬起的下巴和狡黠的眼神,分明与玄武门时挡在帝王身前的小身影重叠。"此战全赖陛下运筹帷幄,公主神机妙算!"礼部尚书颤声高呼,百官如梦初醒,山呼海啸般的赞颂声中,秦怀玉策马行至辇前,护心镜映出他凝望欢颜时难得慌乱的眼神,却见李世民将披风裹得更紧,似是不愿旁人多看妹妹的伤口。

李承乾早己快步上前,解下自己的玉佩系在欢颜腰间:"姑姑这趟可把侄儿吓惨了,等回东宫,我让人做你最爱的石榴糕。"李泰则变魔术般从袖中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新得的波斯糖人:"就知道你打完仗要饿,这糖人甜着呢!"两人一左一右护着欢颜,倒比护着储君还紧张。

长孙无忧从宫辇中快步走出,见欢颜发间还沾着草屑,连忙蹲下身为她细细整理。皇后摘下自己的珍珠发钗别在欢颜鬓边,轻声嗔怪:"又偷偷跑去冒险,若伤着哪里,可怎么好?"那语气,分明是慈母训诫爱女。

次日太极殿,龙涎香混着药草气息萦绕梁间。李世民将染血的《孙子兵法》掷于丹墀,泛黄的纸页间,五岁欢颜学写的"胜"字墨迹未干:"此书朕批注百遍,却不及小妹活学活用。"他走下玉阶,亲手为欢颜整理歪斜的发冠,指尖抚过她耳后结痂的擦伤:"朕教你排兵布阵、飞檐走壁,原是怕你受欺负,不想倒教出个小霸王。"言语间满是骄傲与宠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廷总管尖着嗓子展开明黄诏书,"朝乐长公主欢颜,战功赫赫,特赐'镇国'金印,见印如见朕;地位仅在皇帝、皇后之下,百官见之须叩首,嫔妃见之行稽首大礼!"诏书声中,十二名宫娥托着金丝楠木盘鱼贯而入,明珠翡翠堆成小山,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在欢颜裙摆上投下细碎光斑。李承乾捧着太子冠冕上前,亲自将象征监国之权的玉圭放在她染血的掌心:"姑姑的战功,当受此礼。"话音未落,李世民又取出一方鎏金印玺:"西方馆即日起由你掌管,凡天下有志之士,皆可入馆!"他望着欢颜因激动而发亮的双眼,压低声音道:"若有人敢刁难,便用'惊鸿'斩了,算朕的。"

而秦怀玉的封赏诏书宣读时,满朝哗然更胜往昔。李世民将虎符拍在龙案上,震得十二旒冕剧烈晃动:"胡国公十三岁随朕征战,今又护公主周全,授骠骑大将军,领左右羽林军!"帝王的目光扫过欲言又止的谏官,突然解下腰间龙泉剑抛向秦怀玉:"此剑与'惊鸿',当守我大唐山河!更要守好朕的小妹!"

夕阳穿透殿门,将两柄宝剑的寒芒与欢颜冠上的宝石光辉融为一体。阶下群臣望着并肩而立的少年将军与传奇公主,终于明白——在这巍巍皇权之下,有一位帝王愿倾尽所有,守护妹妹的天真与自由;有两位皇子、一位皇后,将她视若掌上明珠。而这份超越皇权的宠爱,或许才是贞观盛世最动人的风景。

夜色漫过玄武门的铜钉时,李世民解下玄色大氅,任由宫人褪去沾着征尘的铠甲。颈间尚未愈合的箭伤泛着淡红,他却恍若未觉,目光首首落在案头那方褪色的绢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二哥平安",针脚间还沾着欢颜七岁那年打翻的胭脂。长孙无忧捧着温热的醒酒汤款步而来,见帝王指尖轻轻描摹着绢帕边缘,鬓边的东珠随动作轻晃:"陛下可是在想小妹的婚事?"

烛火突然爆起一朵灯花,将李世民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他喉间溢出轻笑,指腹抚过《乐毅论》上晕染的墨团:"那年她偷拿朕的紫毫笔,说要写'天下太平',结果墨汁溅得文德殿满地。房玄龄吓得跪谏'有损君威',朕却悄悄把那张废纸收进了玉匣。"笑意渐敛,他望着舆图上朱红标记的宅址,声音低沉如暮鼓,"她才十一岁,本该在琼华池畔扑流萤,却在雁门关外饮马血......"

长孙无忧展开丈许长的舆图,芙蓉园的碧色水域在烛光下泛着微光:"臣妾选的这块地三面临水,既显贵气又不失清幽。"她执起银簪轻点图纸,东珠流苏垂落如帘,"前院演武场要用昆仑玄玉铺地,每块玉砖都刻上古秦兵法;十二根蟠龙柱需用整块沉香木雕刻,龙嘴里衔的夜明珠要能随日光明暗变色。"

李世民忽然将狼毫搁在蟠龙砚上,伸手接过皇后鬓边滑落的步摇。他指尖缠绕着珊瑚流苏,望着图纸轻声道:"望星楼要修成八角飞檐,楼顶设青铜浑天仪。她最爱研究西域传来的星图,说能从星图里悟出排兵之道。"说着又在兵器库旁添了座酒窖,"把朕私藏的二十年女儿红都埋进去,再命人去波斯定制能自动斟酒的夜光杯。"

更漏声里,长孙无忧展开营建细则,素手划过密密麻麻的批注:"地基要铺九层青砖,中间夹层填花椒防虫;窗棂镶嵌的南海砗磲,每片都要打磨成海棠花瓣的形状。"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打开紫檀木匣,取出十二支翡翠头面。并蒂莲纹上还凝着晨露状的珍珠,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这些年收集的料子,总想着给小妹打些嫁妆。等她及笄那日......"

"要让全长安的百姓都仰头看她。"李世民接过头面,指腹着冰凉的翡翠,恍惚又见那年玄武门,小小的身影举着短刃挡在他身前,"凤冠要用九只金凤凰衔东珠,霞帔需织进百鸟朝凤图。婚车要八匹雪色神驹牵引,车辕雕刻的龙纹要与朕的御辇同规制。"

梆子声惊破长夜,两人相视而笑。长孙无忧将头轻轻靠在帝王肩头,东珠与龙袍上的金线交相辉映。案头的营建图上,新府的飞檐翘角在烛光中渐渐化作欢颜惊喜的笑颜,那些藏在每寸雕梁、每颗明珠里的宠爱,终将在六年后的春天,绽放成大唐最盛大的传奇。

烛火突然爆起一朵灯花,将李世民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他望着舆图上朱红标记的宅址,喉间溢出一声苦笑:"你看这九重宫阙,看似巍峨,实则是座金丝牢笼。我当年多想做个将军,像李靖那样驰骋沙场,做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而不是被困在这龙椅上的笼中鸟。"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可建成他们步步紧逼,我退无可退,才走上这条登基之路。"

长孙无忧放下汤盏,素手轻轻覆上丈夫微凉的手背。李世民反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母亲走得早,如今血脉至亲就剩小妹一人。她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却因生在皇家,小小年纪就随我征战。"他想起雁门关外,欢颜浑身浴血却仍紧攥短刃的模样,胸口泛起一阵抽痛,"我绝不让她重蹈我的覆辙。她想舞刀弄剑,我便为她建演武场;她想结交豪杰,我就把西方馆交给她。天大的事,有我担着!"

"陛下对小妹的疼爱,满朝皆知。"长孙无忧温柔地说,"臣妾定会把新府建得尽善尽美,让小妹有个温暖的家。"她展开营建细则,指着图纸上的批注:"望星楼特意加高了两层,楼顶的浑天仪也换成了最新样式。兵器库旁的酒窖,臣妾让人修了暗道首通御酒库,以后小妹想喝酒,随时都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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