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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U盘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种近乎病态的、复仇的。就在这时——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又他妈地震动了起来！像一只甩不掉的、嗡嗡叫的苍蝇，执着地提醒着它的存在。
我猛地掏出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在昏暗的书房里划开一道惨白。又是李薇！
这一次，不是短信。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我点开。
只有一行字，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球：
“考虑好了吗？三十万，现金。过时不候。下午三点，江畔星巴克。别耍花样，赵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
三十万现金？
下午三点？江畔星巴克？
哈！多么熟悉的场景！那地方，离他们晒新车、晒“意外之财”的江边观景台，不过几步之遥！她这是要干什么？在同一个地方，用沾着我血的钱，再来一次对我的公开处刑？让我亲眼看着他们如何挥霍我的血汗？然后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把三十万现金甩在我脸上？
巨大的愤怒和极致的嘲讽，像两股对冲的激流，在我脑子里疯狂撞击！胃部的绞痛因为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骤然加剧，我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更多冷汗。我死死攥着U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仿佛要将它捏碎。
网吧的污浊气味、便利店的诱惑灯光、爬水管时掌心被铁锈割破的刺痛、还有此刻书房里这令人窒息的灰尘和绝望……所有的屈辱、饥饿、寒冷、背叛，在这一刻，被这条高高在上、带着施舍和威胁的微信彻底点燃！
最后的机会？
不！
该把握最后机会的，是他们！
我猛地首起身，因为动作太猛，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栽倒。但我咬着牙，扶着冰冷的书桌站稳。目光落在手心里那枚小小的、黑色的U盘上，又移向手机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文字。
一股冰冷彻骨、毫无回旋余地的杀意，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所有的犹豫和软弱。
我低下头，手指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每一个按键的触感，都像是在给陈明和李薇钉上棺材板上的钉子。
回复的内容很短，只有七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凌：
“留着吧，买你们的棺材。”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按了下去！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像一个冰冷的句号。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天色己经蒙蒙亮，灰白的光线透过肮脏的玻璃窗，给这破败的书房镀上了一层毫无生气的惨白。空气里，灰尘在微弱的光柱中无声地飞舞。
身体里那股支撑我狂奔、攀爬、找到U盘的狂暴力量，在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更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胃部的绞痛再次凶猛地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那感觉像是有把钝刀在里面缓慢地、反复地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眼前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晃动。
我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桌边缘，才勉强没有摔倒。手心里的U盘，硌得我生疼，却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真实。
钱……暂时是彻底没指望了。李薇那边，己经是不死不休。父母姐姐那边……呵，住院费？让他们找陈明要去吧！
眼下最迫切的，是活下去。像一个真正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样，活下去。我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一个……能让我暂时蜷缩起来，舔舐伤口，同时又能读取这枚U盘内容的地方。
网吧！
只有那里。那个污浊、混乱、充斥着廉价尼古丁和泡面味道的巢穴，成了我此刻唯一的避难所，也是我的……前线指挥部。
我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忍着腹腔里翻江倒海般的绞痛和阵阵眩晕，慢慢地、艰难地挪出这间充满失败者气息的书房，挪出这个曾经叫做“家”的废墟。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像是踩在泥泞的沼泽里。
重新翻出窗户，顺着冰冷粗糙的雨水管往下爬，比上来时更加艰难。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手臂抖得几乎抓不住那滑腻的铁管。好几次差点脱手滑下去。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我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
天空彻底亮了。灰蒙蒙的，像一块洗不干净的抹布。街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行色匆匆，奔向各自的生活。没人多看这个扶着墙、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沾满灰尘和铁锈、走路一瘸一拐的落魄男人一眼。
世界照常运转，冰冷而漠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