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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是数着秒过的。
苏念瑾回忆了无数遍自己的过往，相比起来，曾经的一切都不及这一夜带来的痛苦。
她想起年幼时被师傅用棍棒打着练武，小小的身板一次要蹲两三个时辰马步，刚开始瘦弱的双腿总是不停打颤发抖，换来的就是师傅手中棍子的重重一击。
可是奈何棍子打得再重，她的双腿也没法长时间保持半蹲。
甚至，一顿棍棒换来双腿短暂的休息，苏念瑾觉得也是不错的。
经历了夏天的烈日当空，也经历了冬天的大雪纷飞，苏念瑾终于可以稳稳扎足三个时辰的马步。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身形变粗。
她被迫节食，同时又增加了舞蹈学习，她需要看起来妩媚多娇，实则矫健强壮。
不记得被教授舞蹈的妈妈用软鞭抽打了多少次，苏念瑾的腰身终于变得柔软无比。
学琴，手指弹到鲜血淋漓……
而最难的，莫过于学习脸蛋和声音的妖媚惑人。
对着街上找来的全身恶臭的流浪汉，或是垂暮之年的耄耋老人，苏念瑾都要表现出十足的媚感，让对方眼神离不开自己方才过关。
林林总总，日日夜夜，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过了九千岁手下“玉面人”的考核。
天色泛起鱼肚白。
冰室里油灯燃尽。
外面的门被人打开。
两个轻俏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姐姐，她是不是没气了？你看她都闭着眼睛。”扎小辫的小女孩语气里满是担忧。
年岁稍长的女孩声音平稳：“等下就知道了，快把蜡烛点上，李姑娘一会就要过来了。”
冰室里的油灯再次被点燃。
熙熙碎碎的脚步声响起。
“李姑娘。”
“李姑娘。”
两个小姑娘对着在几个婆子簇拥下走进来的李姑娘微微行了个礼。
李姑娘穿着裘皮大氅，站在众人中间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念瑾。
见苏念瑾并无动静，李姑娘走上前，伸手探在苏念瑾鼻前。
猛地，苏念瑾睁开了眼。
李姑娘忽闪着桃花眼看着苏念瑾眼神里像要冒出来的火花，不仅没有感到惊异，反而嘴角微微。
“啊，她竟然睁眼了！”扎小辫的女孩声音不大却满是吃惊。
下一秒，小姑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住了嘴巴。
“很好，这一关，己经很久没有人能坚持过来了。”李姑娘伸手拍拍苏念瑾的脸蛋，贴近她的耳边说。
接着，李姑娘抽回手，对着身后的婆子微微扬手。
几个婆子快速上前，把绑住苏念瑾的铁链解开，将苏念瑾从冰池中拽出，带到李姑娘面前。
苏念瑾经过一夜的冰冷，虽没断气，却也没了大半条命，全身毫无反抗之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眼睛首首盯着面前的李姑娘。
“带她去吃点东西，换套干净衣服烤烤火，先缓缓。”
李姑娘吩咐完，婆子们架起苏念瑾离开冰室。
苏念瑾被带到一间偏房，身上的衣物被婆子们扒个干净，然后扔进洒满草药的热水桶中。
一个婆子端来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汤，趁着热乎一股脑给苏念瑾灌了下去。
喝完药片刻，苏念瑾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发热，随着婆子不断往热水桶里加热水，苏念瑾觉得自己吊着的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
半天时间，苏念瑾才能自己活动手脚。
“这么快就过来了。”
一个婆子看着水桶里的苏念瑾慢慢抬起自己的胳膊，对身旁的婆子喃喃言语了一声。
苏念瑾意识终于清醒。
心里暗自庆幸进来之前吞服了邱神医的那颗药丸，不然自己就算没死在冰室，怕也难以清醒。
婆子们见她己然缓了过来，于是拿来毛巾和一套衣物，打算帮苏念瑾擦拭干净。
“劳烦各位妈妈，我自己来。”
苏念瑾冷不丁地开口，让两个婆子略感惊讶。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把手里的毛巾和衣物搭在屏风上，默默走到了屏风之后。
苏念瑾收拾好自己走出屏风，两个婆子带她穿过两个院子来到一个精美宽大的院落里。
院落的奢华漂亮，跟进门时的破败宛若两个世界。
院子西南角处是一处设计巧妙的亭子。
李姑娘身着华贵的绸缎长裙坐在亭子边优雅地喂鱼。
苏念瑾跟在两个婆子身后走到李姑娘身旁，两个婆子按着她跪倒在地。
李姑娘慢悠悠把手指里最后一点鱼食扔进水里，看着色彩斑斓的鲤鱼为了抢食一涌而上，嘴角露出娇俏的笑意：“弱肉强食，能不能吃到就看自己的本事咯。”
苏念瑾低着头，听着李姑娘的话，知道这是在说给自己听。
李姑娘拍拍细嫩的双手，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念瑾，故作惊讶道：“小美人儿有点本事，区区半天就能完完整整出现在我面前，我很看好你。”
李姑娘边说，边凑近苏念瑾的脸。
一个婆子抓住苏念瑾的头发，让苏念瑾的脸被迫抬了起来。
李姑娘用自己细细的指甲划过苏念瑾的脸蛋，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收拾出来的确好看。
苏念瑾目光平静看着李姑娘，仿佛在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突然，李姑娘一把抓起苏念瑾的一只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啧，不光脸蛋好看，连手都长得这么漂亮，真是一个全须全尾的漂亮人儿。”李姑娘像在欣赏一个艺术品一样仔细看着苏念瑾的手，转而话锋一转：“这手，要在任何情况下能弹琴，也要能拿剑，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把苏念瑾的手一甩，起身，居高而下冷冰冰说道：“去琴房。”
“是。”婆子会意，示意苏念瑾起身。
所谓的琴房，在院子的偏角处。
随着暗黑的木头门打开，屋子里满十个钟铁质刑具。
苏念瑾感受到金属的冰冷感，心里不由一紧。
刚迈进两步，身后的门被婆子重重关上。
婆子推了苏念瑾一把，苏念瑾迈步上前，走到房间另一头，只见李姑娘端坐在一把七弦琴前。
而琴的前方，摆着几个冰冷的器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