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何静雯和陈宇的“结婚纪念日晚宴”,只剩下最后的二十西小时。
时间,变成了悬在苏晴和李教授头顶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利刃的寒光。
他们没有时间再去追寻那本虚无缥缈的《御厨手札》了。现在,他们手中唯一的、也是全部的武器,就是那柄静静躺在桌上、散发着微弱暖意的雷击木法剑。
“我们不能首接去找静雯,告诉她真相。”李教授的声音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以那孩子善良的性格,她或许会信我们,但她更可能做的,是试图去‘劝说’和‘拯救’林默。那只会让她自己,更快地暴露在危险之中。”
“我明白。”苏晴点头,她的脸因为连日的殚精竭虑而显得异常消瘦,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我们不能阻止这场晚宴的发生。因为,只有在‘飨祭’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林默……或者说那个东西,它的防御才会最薄弱。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一个大胆、疯狂,充满了不确定性的计划,在两人之间,逐渐成型。
下午,申城中心医院的咖啡厅里。
苏晴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温婉、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笑容依旧温暖的女人,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是何静雯。
“苏小姐,不好意思,临时有台手术,让你久等了。”何静雯歉意地笑了笑。
苏晴是以前几天发现的、关于“观山社”非法拍卖会的线索为由,通过李教授的关系,以“需要提供法律援助的知情者”的身份,约见了何静雯夫妇。当然,陈宇医生因为另一台紧急手术,未能前来。
“没关系,何医生,是我冒昧打扰了。”苏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善良与知性光芒的女人,心中一阵刺痛。她无法想象,这样一朵美好的生命之花,即将在二十西小时后,成为恶魔的盘中餐。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苏晴按照事先和李教授商量好的说辞,讲述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关于自己无意中卷入某个非法文物交易团伙的故事。何静雯耐心地倾听着,并从法律和程序的角度,给了她很多专业的建议。
在会面即将结束时,苏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用红色锦缎包裹的小小护身符。
“何医生,”她看着何静雯,眼神真诚无比,“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总觉得您和我一位故去的姐姐长得很像。这个,是我从家乡很有名的寺庙里为您求来的平安符。请您……请您务必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护身符里,藏着一小片从雷击木法剑上削下来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木屑。它无法抵挡诅咒,但李教授推测,它那至阳的气息,能在“飨祭”开始时,像一盏黑夜中的灯塔,为苏晴指明诅咒能量流动的最精确方向。
何静雯有些意外,但看着苏晴那不容拒绝的真诚眼神,她最终还是微笑着收下了。“谢谢你,苏小姐。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善良?苏晴在心中苦笑。她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将另一个无辜者,当作“诱饵”的可怜人。
告别了何静雯,苏晴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当晚,决战前夜。
李教授将那柄雷击木法剑,用一条黑色的皮鞘包好,郑重地交到了苏晴手中。
“小苏,”老人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记住我们的计划。今晚,林默会清空整个餐厅,只为静雯他们两人服务。你不能从正门进,只能从后巷。我会动用所有的关系,暂时清空那一片区域所有的监控和安保。你潜入后,就藏在后厨通往后巷的那个杂物间里,那是唯一的死角。”
“当时机来临时,”李教授的声音压得极低,“也就是当林-默开始上那道最关键的‘主菜’,当他与筷子、与祭品的精神连接达到最顶点的瞬间——我会通过耳机给你信号。那一刻,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用这柄剑,刺向那双筷子。不要犹豫,不要心软。你斩断的,不是林默,而是附着在他身上、也附着在你身上的……那个诅咒。”
苏晴接过那柄并不沉重、却承载着所有人命运的法剑,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终于来了。
“神迹厨房”门前,第一次,没有了拥挤的人群。整条街,都显得异常的安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门口。林默亲自打开车门,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属于绅士的优雅,将何静雯和陈宇,请进了那间早己为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的、华丽的“祭坛”。
而在餐厅背后那条阴暗潮湿的、堆满了垃圾桶的后巷里。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后厨杂物间的门后。
苏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那柄雷击木法剑,紧紧地抱在怀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林默那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处理食材时发出的、有条不紊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绝对的、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这是她,也是所有被这双魔筷纠缠的、无辜的灵魂,最后的防线。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