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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在锦囊里叮当作响的空洞声，像极了凌霜此刻的心情。她掂了掂荷包，三枚开元通宝在掌心硌出红印——这是他们最后的口粮钱。窗棂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萧珩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一声，在寂静的厢房里荡出回音。
“王爷的龙腹作雷鸣，倒比晨钟暮鼓还准时。”凌霜指尖捻着荷包绳结，青花瓷碗碎片在袖袋里凉飕飕贴着肌肤，“要不您再掏块玉玺压压惊？”
萧珩正襟危坐于紫檀榻上，腰间银匣（手机）屏幕幽幽亮着“饿殍遍野”的朱红图标：“孤昨夜卜卦，西南方位有财星临门……”话音未落，凌霜己把银匣抽走，指尖划过外卖软件里灰掉的“蜜汁叉烧”图片，“财星？您昨儿追砍外卖刺客，赔光了膳房三月例银！”
屏幕猝然弹出“太虚首播”的金字广告，凌霜眉梢一跳。昨日那顶印着“太虚科技”的头盔沉在锦鲤池底的画面倏然浮现。她戳开应用，满屏胭脂水粉的吆喝声炸开：“家人们！九块九上车！”
“此乃何物？竟能隔空叫卖？”萧珩凑近细看，主播额间花钿随表情扭成夸张的弧度，“妖术！此女面皮会伸缩！”
“比您的‘西域摄魂镜’靠谱。”凌霜翻出妆奁底层三支积灰的口红，“半时辰内卖不掉这些，今晚咱俩啃廊柱雕花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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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色幕布在书房挂起时，萧珩正用龙泉剑柄捣鼓支架：“此物形似弩机，莫非暗藏箭矢？”凌霜夺过剑柄卡进手机支架：“劳驾王爷管住尊手，待会儿别把观众当刺客砍。”她抹匀最后一缕胭脂，屏幕亮起刹那，弹幕己蝗虫过境般涌来：
【古风情侣cos？妆造好评！】
【主播卖啥？仿古兵器？】
“非也。”凌霜拈起一支珊瑚色口红旋开，“此乃点绛唇，涂之可效仿杨妃醉颜……”话未说完，萧珩倏然抽走口红，指尖抹过膏体往虎口一划：“色泽暗红，质地黏腻，遇汗即融——此等劣品也敢售于人？”
弹幕骤静三秒，继而井喷：
【这哥是来砸场子的？】
【但他说得好专业……】
凌霜踹他一脚，萧珩却己进入状态。他负手立于幕前如点将：“众卿听令！今有口脂三色，珊瑚为前军诱敌，豆沙为中军压阵，朱砂为后军奇袭！”指尖戳向屏幕右下角“立即购买”的赤红按钮，“欲购者速速集结，半炷香后——”他忽然压低嗓音，气泡音透过麦克风震得支架发颤，“价低者得！”
【？？？】
【美人计！他在用美人计砍价！】
凌霜眼睁睁看着标价从99断崖跌至59.9。萧珩趁势抽剑挑起豆沙色口红：“第二计：围魏救赵！购此色者赠珊瑚小样，两军合围，首取敌营！”弹幕癫狂刷屏：
【救命他在用兵法卖口红！】
【商家连夜把三十六计加入员工手册！】
“王爷！”凌霜掐他后腰，“再降价咱们连雕花廊柱都啃不起！”
萧珩吃痛侧身，蟒袍广袖扫落妆奁。一支朱砂口红“啪嗒”滚进镜头，膏体在青砖上折成两截。他俯身拾起断口，忽对着镜头凛然一笑：“破釜沉舟！此乃最后一支战损朱砂，孤亲手封印——”他撕下袖口金线绣蟒贴住裂痕，“加价至79.9，赠品取消！”
弹幕炸出烟花特效：
【战损版！这波心理战绝了！】
【买！就当为王爷的兵法课交学费！】
三支口红顷刻售罄。凌霜盯着后台暴涨的订单，忽见屏幕掠过一行血字弹幕：
【九幽：代码有异，速查礼物通道】
她脊背一凉。昨夜被骑手头盔吞没的“太虚”徽记在脑中闪过，指尖急点“礼物记录”。虚拟桂冠、金元宝的动画下，一列青铜战车图标悄然滚动——打赏者ID全是乱码，而每辆战车的赠言竟是同一句篆文：鸿钧系统V1.0 首播模块测试中。
“王爷的兵法，”凌霜冷笑扣住萧珩手腕，“怕不是早被人编进程式里了？”
萧珩正举着断口红对镜头抱拳：“谢众卿厚赐！待孤整顿粮草，来日再战……”话音未落，后台“叮”地弹出提现通知：账户异常！收益己冻结！
满屏喝彩瞬间化作讥嘲：
【翻车了吧！叫你用三十六计坑商家！】
【coser演技过头了喂！】
凌霜掐灭首播的刹那，萧珩腰间银匣突然自动亮起。相册最新照片赫然是方才首播画面——他执剑挑口红的侧影被裁切放大，背景幕布褶皱里浮着极小乱码：【情感策略模块加载成功】。
“爱妃且看！”萧珩突然指向窗棂。一支朱砂口红不知何时插在雕花缝隙里，膏体在月光下凝出血钻般的暗光。他拔出口红轻旋，断裂处竟严丝合缝，金线蟒纹早渗入膏体，蜿蜒如活物。
夜风撞开菱格窗，将“九幽”的血字弹幕吹散在满地狼藉中。而妆台上，那支被萧珩判为“劣品”的珊瑚色口红，正悄无声息地融化成一滩桃粉色的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