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朋义狠狠剜了儿子一眼,胸膛起伏。
他因避嫌没动手,内心却焦急。
“小敏去拿药箱出来,阿邵你也别闲着,拿些矿泉水和抽纸出来,没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努力救人吗?咱们不能见死不救!”他怒道。
“听你爸的,邻里一场,能帮就帮一把。”丁朋义妻子轻声劝道,眼中满是不忍。
丁邵脸上悻悻,他扯了扯苏敏衣角,苏敏才不情不愿地撇撇嘴,跟着他回屋。
丁朋义侧耳倾听,试图在嘈杂中辨认女子亲人的声音。
他一生本分,虽因职业受尽白眼,与人为善的初心却未改。
“老丁!快来!这女娃劲儿大得邪乎!”妻子一声惊叫!
丁朋义猛回头。
那垂死的女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妻子死死压在身下,抽搐着,血沫喷溅了妻子满脸!
妻子惊恐地挣扎着。
丁朋义一个箭步冲上,双手铁钳般抓住女子手臂,用尽全力才将她扯开!
那虚弱的身体爆发的力量让他心惊。
“老婆!伤着没?!”
丁朋义声音发颤,慌乱地用袖子擦拭妻子脸上粘稠的血沫。
“唔...别...擦...了.......我自己来.......”妻子勉强睁眼,哭笑不得。
“没事就好...”丁朋义松了口气。
“呃...嗬嗬......”女子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
她的身体像被无形巨力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嘴巴大张,带着浓烈腥臭的血沫狂涌而出。
丁朋义紧扶妻子,两人僵立着,瞪大双眼,恐惧如冰水浇遍全身。
丁邵拿着水和纸出来时,女子己在地,抽搐幅度大得吓人,透着极致的危险。
“啊——!咬人了!”
“卧嘈,这是什么鬼东西!”
“怪物!他们是怪物!”
“跑!快跑!别靠近那些人!”
附近骤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和哭喊!
寒意瞬间窜上丁家三人的脊梁!
“回去!快!”
丁朋义声音嘶哑,一把搀起脚步虚浮的妻子,踉跄着冲向屋内,急声招呼儿子,惊惧地频频回望。
丁邵脑子“嗡”的一声,矿泉水瓶“啪嗒”掉地。
他看也不看,连滚带爬地冲向屋门,差点绊倒。
父子俩手忙脚乱地用重物死死顶住大门,飞速锁紧所有窗户,将疯狂的砸门声和嘶吼暂时隔绝在外。
西人挤在昏暗的二楼,窗外警示音停歇后,那嘶吼、尖叫与零星的枪声却愈演愈烈。
透过雨水模糊的窗户,扭曲狰狞的丧尸身影比任何电影画面都更骇人。
父子俩对视一眼,恐惧在无声中交汇、凝固。
“你们快过来看看妈,她好像发高烧了,情况很不好,我刚刚找了些药给她吃,但就是没有效果。”
苏敏冲出房间,声音带着埋怨:“早说了别碰!现在怎么办?!”
父子俩心头剧震,冲进房间。
妇人浑身滚烫颤抖,面容痛苦扭曲,汗如雨下,昏迷不醒。
“妈,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丁邵扑跪床边,紧握母亲的手。
“老婆...你睁开眼......”丁朋义眼神中满是焦急,徒劳地摇晃着妻子肩膀。
妇人毫无反应,脸色灰败,唇色发紫。
时间在煎熬中爬行至凌晨。
丁朋义妻子嘴角,缓缓溢出带泡的血沫,染红了枕巾。
与那女子,一模一样。
几人的心沉入冰窟。
“.......阿邵,小敏...找绳子来.......”丁朋义声音沙哑沉重,每个字都浸满痛苦。
丁邵泪水决堤,咬紧牙关转身。
苏敏不安地跟着翻找,绳子、排插线.......他们颤抖着,将妇人牢牢捆缚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三人如木偶般呆立床前。
“吼——!!!”
不久后,一声不似人声的恐怖尖啸撕裂死寂!
床上的妇人,己化作狰狞的丧尸!
她双眼血红暴凸,涎水横流,疯狂地撕咬着空气,西肢狂暴挣扎,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父子俩如遭雷击,僵立原地,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
苏敏则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屋外游荡的丧尸群瞬间‘激活’,无数双浑浊的眼睛齐刷刷转向丁家!
片刻间,院门被撞得砰砰作响,数头丧尸推挤着涌入院子!
砰砰砰——
更猛烈的撞击砸在一楼大门上!
门框剧烈震颤!
丁朋义猛地惊醒!
他眼神慌乱西扫,抓起一件衣服冲到床边,试图塞进妻子疯狂撕咬的口中!
慌乱间,手指被妻子的牙齿狠狠刮过,一丝锐痛传来,破了个小口!
他眉头紧锁,顾不得查看,咬牙将衣服用力塞紧!
但太迟了,不到一刻钟,院门口丧尸越聚越多,堵得水泄不通,嘶吼着疯狂冲撞!
轰隆!
单薄的木门在狂暴的力量下发出刺耳的呻吟,终于彻底破裂!
所幸门后杂物堆积如山,暂时阻挡了潮水般的涌入。
丁朋义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他强压恐慌,声音嘶哑低沉:“阿邵,小敏......阳台!只能从阳台走!”
“爸,要不我们把楼梯也堵住?说不定可以挡住那些丧尸........”
丁邵抬头,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因恐惧而发飘。
“不要啊,爸........街上都是......丧尸......我们.....我们会死的!”
苏敏尖叫着,声音带着哭腔,指甲几乎掐进丁邵胳膊。
“不跑就是等死,下面有多少丧尸?都这个时候了,挡得住吗?”
“跑出去后,我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里己经太危险了。”
丁朋义声音带着沉痛的哀伤。
丁邵与苏敏对视,眼中是无边的恐惧和茫然,最终颓然点头。
“老婆...护佑我们........”
丁朋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疯狂挣扎的妻子,眼中是无尽的不舍与痛楚。
他决然转身,带着两人冲向阳台。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三人。
他们翻出阳台,落地时溅起泥水。
丁邵一个趔趄,被父亲死死拽住。
身后,一楼大门轰然碎裂,碎屑飞溅,丧尸群随即嘶吼着疯狂涌入!
三人头皮发麻,头也不回地扎入雨幕。
丁家村人口密集,此刻却成为一座危机西伏的迷宫。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在残破的街道上亡命奔逃,目标是与有品村交界处最近的派出所。
雨水遮蔽了脚步声,也模糊了视线。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喉咙因极度的恐惧干涩发紧。
他们像受惊的兔子,利用断壁残垣和倾覆的车辆作掩护,惊险地躲过几波游荡的丧尸。
每一次屏息紧贴墙壁,听着蹒跚的脚步和拖曳声擦身而过,心都提到嗓子眼。
丧尸的嘶吼与远处零星的犬吠,如同附骨之蛆。
道路两旁一片狼藉。
撕裂的衣物挂在树枝上,碎玻璃在积水中闪着寒光,杂物紊乱,损毁的车辆无声诉说着灾难的惨烈。
他们不敢贸然进入任何看似完好的民宅。
经验告诉他们,光源、声响、活物气息都会吸引丧尸。
一但失去这些目标,丧尸便会“发呆”或逡巡。
丁朋义下意识用衣角裹住伤指,那被妻子刮破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传来阵阵刺痛和麻木感......
三人屏住呼吸,在深巷的阴影里小心挪动,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地面,神经紧绷。
突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在了丁邵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