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驱散了夜的阴霾。
秦煜被闹钟吵醒,下意识起床穿戴衣物。
准备好早餐,一首坐到餐桌前,他才想起今天不需要去工作。迷雾深涌还是昨夜的事情,他的老板在那场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的灾难中不幸遇难了。
现在的秦煜己经是无业游民了。
“结果回和平市和去其他地方也没啥区别啊,”他转了转眼前的餐盘,感觉昨晚的决策有些错误。
“早上好!”
闪闪发光的少年突然冒出来打招呼。
对方毫不避讳地坐在秦煜对面,从后者的餐盘里挑走他的煎蛋,三口两口就吞咽入腹,行云流水。
秦煜脑门上冒出一个井字。
“你大爷,随便闯进别人的家留宿,还当面偷吃我的早餐,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当人了?”他怒而敲桌。
“又不是贡品,这么着急干什么?”剧作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的确不是人啊,别人都看不到我,只有你可以,我可不得逮着你这只肥羊好好涮一涮?”
“去你的!”
秦煜一巴掌赏过去,却只打中了空气。
剧作家一如所言,他像是个孤魂野鬼,除了秦煜没有人能看到他,但包括秦煜,没有人能碰到他。
他游离在世俗之外,不在物理法则之中。
“所以我为什么能看到你?”
秦煜重新做了早餐,把餐盘重重拍在桌上。
剧作家沉吟思索了片刻才说:“也许是因为你的体质比较特殊?毕竟我可从没见过镜妖共鸣者能一拳把山打个大坑,还和死亡的喉舌打得有去无回的……”
“你该进修一下语文了,真配不上你的名字。”
“我说得不对吗?”剧作家反问。
秦煜一噎,这厮说得还挺有道理。他真的在时间狭缝里把死亡的喉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他也未能击穿敌方护甲,顶多算无去无回,像是闹着玩。
连人头都被火焰女郎抢了。
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秦煜的咀嚼声。
剧作家抠了抠指甲,百无聊赖,说:“那么,趁着这个机会,请允许我重新向你自我介绍……”
他突然站起身。
“我的名字己经被丢进了岁月洪流中,现在只剩了剧作家这个代号。我的来历无从探寻,也许是过往沉淀的岁月,也许是遥不可及的远方。我……”
“停停停,挑你能说的说。”
“……我是说书人的共鸣者,”剧作家微笑。
“咳!咳、咳!”
秦煜立马被呛住,连忙喝了好几口牛奶。
咣!
他拍下杯子,才看向剧作家:“什么玩意儿?”
“我是说书人的共鸣者,”剧作家又说了一遍。
“敢情你昨晚推销这么多,把这劳什子说书人吹得天花乱坠,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啊?”秦煜说,“这么说来,你是不是也跟那个死亡的喉舌一样,是什么活在未来的存在?这么拽?”
“……神本无相。”
剧作家摇头:“不存在的。说书人的权柄多如天上的繁星,每个被祂选中的共鸣者,几乎都持有截然不同的才能。在漫长的颠沛流离之中,我曾和两位同僚打过照面……很遗憾,他们最终都成了枯骨黄沙。”
“你杀的?”
“不。杀死他们的,是命运。”
剧作家飘到窗边,看向白纸飘零的街道,“这世上的一草一木,都将迎来命运的终点。即便是与天同寿的异相,也会在漫长的岁月尽头化为一缕尘埃。在说书人的故事里,就连时间本身……都称不上永恒。”
“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剧作家抬起头,“如果硬要说,说书人赋予共鸣者的共同点,是迎接命运的坦然。我们被剧目约束,又被剧目眷顾……我们可以在应当知晓一切时知晓一切,凭自己的双腿迈入自己的终局。”
“你这话说得,我还以为说书人是从哪个监狱里跑出来的神父,大喊一声‘天堂制造!’就把现有时间线进行一个环的循,然后告诉你们,‘你们己经有对未做之事的既视感,要对既定的未来做好觉悟’呢。”
“还有这样的人?”剧作家很惊讶。
“漫画角色。”
“哦。”
剧作家点点头,“说书人不会专门告诉我们,祂赋予我们的恩赐是什么。但在过往的岁月里,我大致明白了它的用法,以及它的作用。你可以粗暴地将我的能力和我的代号联系起来,看看你能想到什么?”
“呃……”秦煜沉默良久,“言出法随?”
“很接近了。”
“改写现实?”
“不。我的能力也许和「预知未来」有关。”
秦煜人傻了。
一个超脱六界、不在五行的孤魂野鬼,就算他能预知未来,也无法对其做出任何改变……我测,想不到这说书人还是个腹黑怪啊,心里有点恶趣味的。
“那你看看我的未来,”秦煜说,“你就看……我未来能挣多少钱,或者说,我未来能买多大的房子。”
“看不了,”剧作家摇头,“如我所说,我的共鸣能力也只是和「预知未来」有关,而不是真正能看到未来的伟力。简而言之,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一部剧的观众,我可以拉拽进度条,看到这本剧目想为我展示的那些内容,但……这个剧本现在正实时更新。”
秦煜摊手:“好吧。那剧有了,作家呢?”
“呃……”剧作家似乎无言以对。
秦煜惊呆了。
敢情剧作家这三个字,你就占了一个啊?
“那你现在能看到什么?随便说说呗,我就当人物列传来看看了,”秦煜捂着额头,感觉略有疲惫。
属牛皮糖的,甩又甩不走,打又打不了。
“十秒钟之后,你的手机会响,”剧作家说,“届时会有一封邮件,对方邀请你参加三小时后的会议。”
秦煜满脸狐疑,说:“你不会是偷看我和应龙聊天了吧?他昨晚就邀请我中午一叙,先射箭再画靶这种事对你一只阿飘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剧作家点头,他也觉得秦煜说得有道理。
“的确是那个叫应龙星的人,但他邀请参加的并不是一场叙旧的饭局,而是一次真正的会议。死亡的喉舌并没有被昨晚的炬手共鸣者杀死……它离开了,在它离开之后,本陷入沉寂的迷雾又蠢蠢欲动起来。”
“要打仗啊?”秦煜连连摇头,“不去不去。”
叮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