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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眼中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极轻地、愉悦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清浅，却带着一丝得偿所愿的餍足。
“自然。”他回答得云淡风轻。
我攥紧那块冰冷的令牌，猛地转身，像逃离瘟疫源一般，几乎是撞开身后书架的阻挡，头也不回地冲下那盘旋的木质楼梯。
粗布鞋底踏在积满灰尘的楼板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咚咚”声，在空旷死寂的藏书阁里回荡，如同我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一口气冲出藏书阁厚重的大门，外面刺目的阳光瞬间兜头泼下，晃得我眼前一黑。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却丝毫驱散不了胸口的憋闷和那令牌紧贴掌心的冰冷黏腻感。
我靠在冰冷的朱红宫墙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内衫，紧紧贴在背上。
我低头摊开手掌，那块玄黑的令牌静静躺在掌心，金色的兽首徽记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像一只嘲弄的眼睛，无声地提醒我自己刚刚屈辱的妥协。
东市……墨韵书坊……跛脚老掌柜……丙字库，甲三架，第七卷……
每一个词都像蒙着一层厚重的迷雾，透着一股子邪气。
萧景珩到底要查什么？这令牌背后，又牵扯着怎样的漩涡？他凭什么笃定那东西能给我祖父带来“转机”？一个又一个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回侯府的路上，我特意绕了远路，专挑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大街走。
喧嚣的叫卖声，蒸腾的食物香气，孩童的嬉闹声……人间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却奇异地无法驱散我内心的阴霾。
那块令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怀里，烫得我坐立不安。
刚踏进侯府侧门，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带着风火轮般的急切滚了过来：
“小妹！小妹你可回来了！”
二哥烈像头精力过剩的小豹子，三步并作两步从回廊那头冲过来。
他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神采奕奕的虎目。
大概是刚练完功，额角还挂着汗珠，浑身散发着蓬勃的热力。
“二哥？”我勉强打起精神，挤出一点笑，“怎么了？火烧眉毛似的？”
沈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愤怒：“快！快去大哥院里看看！大哥……大哥他快气疯了！”
大哥？”我心里咯噔一下。
大哥沈渊，是侯府实际上的掌事人，性格最是沉稳持重，喜怒不形于色，能把他气疯的事……我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放大。
“还不是那帮子捧高踩低的混账东西！”沈烈一边拉着我疾步往大哥沈渊居住的“松涛院”走，一边愤愤不平地低吼，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前些日子，大哥看中了城西一块地，位置好，价钱也公道，打算给盘下来做点营生，可以给府里添些进项。
定金都付了，契书都快拟好了！结果今天，那牙行的王八羔子突然派人来，说那地不卖了！定金双倍退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