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初歇,甘露寺的青石板上蒸腾着热气。余莺儿抱着双生子踏进禅房时,檀香混着潮湿的青苔气息扑面而来。甄嬛身着素色布衣,正跪坐在蒲团上抄经,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倒像是她如今说不清道不明的处境。
“莞姐姐倒是好雅兴。” 余莺儿将孩子交给乳母,指尖划过斑驳的窗棂,“听闻皇上多日未曾踏足碎玉轩,姐姐怎有心思在此礼佛?”
甄嬛握笔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这位昔日的对手。冷宫归来后的余莺儿褪去了几分艳丽,眉间却多了股狠厉,怀中龙凤胎粉雕玉琢,更衬得她母凭子贵。“鹂嫔妹妹这是来看笑话的?” 她放下狼毫,“皇后虽禁足,太后却还在,妹妹以为自己真能高枕无忧?”
余莺儿冷笑一声,在蒲团上坐下:“姐姐这是在威胁我?当日若不是姐姐暗中相助,我余莺儿又怎会知晓安陵容的阴谋?” 她凑近甄嬛,压低声音,“我今日来,是想与姐姐做笔交易。”
禅房外突然传来小沙弥扫地的声响,余莺儿警惕地望向门口。确定无人偷听后,她继续道:“太后虽暂时失势,但她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前日温实初传来消息,太后己说服隆科多,准备以‘妖妃惑主’为由,弹劾我私藏双生子之事。”
甄嬛神色微动,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这与我何干?如今我不过是个被冷落的弃妃。”
“姐姐莫要装糊涂。” 余莺儿的指甲掐进掌心,“太后若能扳倒我,下一个目标便是你。况且……” 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姐姐难道不想知道,当年你小产,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信纸展开的瞬间,甄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皇后如何买通太医,在她的药中混入红花导致滑胎的细节,字迹赫然是安陵容的。“这是……” 她声音发颤,“你从何处得来?”
“安陵容死后,我派人搜查了她的宫殿。” 余莺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姐姐以为,皇后为何要除掉安陵容?不过是怕她泄露秘密罢了。”
甄嬛握紧信纸,指节泛白。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深夜的腹痛、失去孩子的痛苦,此刻都化作了熊熊怒火。“你想如何?” 她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结盟。” 余莺儿一字一顿,“我有双生子和朝中大臣的支持,姐姐有皇上的旧情和家族势力。只要我们联手,定能彻底扳倒太后和皇后一党。”
甄嬛沉默良久,目光落在余莺儿怀中的孩子身上。龙凤呈祥,这西个字对任何帝王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若能助这两个孩子登上高位,她不仅能复仇,还能重新夺回失去的一切。“好,我答应你。” 她终于开口,“但你我丑话说在前头,事成之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余莺儿轻笑一声:“姐姐放心,我余莺儿向来恩怨分明。”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当年纯元皇后之物,姐姐明日找机会献给皇上,就说在甘露寺附近偶然所得。”
甄嬛接过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为何不自己献?”
“太后如今盯着我一举一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余莺儿起身走向门口,“姐姐这步棋,既能勾起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思念,又能让他想起与姐姐的旧情。等皇上再次宠幸姐姐,我们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次日黄昏,玄凌果然来到甘露寺。甄嬛身着白衣,手持玉佩跪在佛前,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玄凌想起了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嬛嬛……”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些日子,是朕委屈你了。”
甄嬛将玉佩呈上,哽咽道:“臣妾今日在寺外拾得此物,见上面刻着‘元’字,想必是与姐姐有关。臣妾不敢私藏,特来献给皇上。”
玄凌握着玉佩,往事涌上心头。纯元皇后温婉贤淑的面容与甄嬛此刻的模样渐渐重叠,他将甄嬛拥入怀中:“嬛嬛,跟朕回宫吧。”
消息传回后宫,太后气得摔碎了手中的翡翠佛珠。“好个余莺儿,好个甄嬛!” 她咬牙切齿,“既然她们要战,哀家便陪她们战个痛快!”
而此时的余莺儿,正坐在储秀宫逗弄双生子。采月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小主,太后己命人彻查当年纯元皇后之事,还将温太医叫进了宫!”
余莺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起儿子亲了亲:“来得正好。温实初早有准备,这次,就让太后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她转头对采月吩咐,“去告诉莞贵人,按计划行事。”
夜幕降临,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甘露寺的烛火与储秀宫的宫灯遥相呼应,两个曾经的对手,为了共同的目标,结成了同盟。而等待她们的,将是太后更猛烈的反击,以及一场更大的风暴。这场发生在甘露寺的谋划,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看似平静的后宫中,激起了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