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囚”字,她竟然用了“囚”字?!
她太冷静了,冷静的看他痴迷癫狂,用一种近乎漠然的视角看他一步步的沉浸其中,当他心中开始生出一丁点的奢望之时,就像现在这样,冷静的提醒他,我们现在是囚徒与囚禁者的关系。
你竟然幻想一个受害人爱上嫌疑犯?
他好似变成了一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罪人,在这个名为“监狱”的牢笼里,大喊大叫,声嘶歇底。
可审判者告诉他,你有罪,罪无可赦。
无数的话语挤在喉咙里,男人嗫嚅几下,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碰那抹白雪,在空中停顿了几秒,最终无力的垂下,
“对不起,诺诺。”
“对不起,诺诺。”
他怔怔的看着那一滩水。
如同鹅毛般的雪落在了那新奇的触向世界的手心上时,杏眸顿时惊喜的亮起,她举起手,分享般的转过身示意亦步亦趋的男人看。
“夜之,雪花!”
那如同冰晶般雕琢的雪,通体澄澈透亮,棱角折射出细碎的微光,漂亮极了。
可在与肌肤接触的短短那一刹那,那棱角分明如同月光碎屑般的雪首接化成了一滩无规则的,软塌塌的水,只留下了一丝丝凉意,好似在提醒着它曾耀眼夺目,却又不甘的消逝。
林夜之的神色有点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绽放的生命,如果没有伸手去干预的话,那片雪花也许会随着它那耀眼的同类一样在这片空间中肆意飘荡,或许落在树枝上成为那绒绒白边的一部分,或许落在那光亮的石头缝里,给初醒的小动物一份早安礼……
总之,它就不该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那既定的命运……
他看着他的诺诺只是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她又兴致勃勃的伸出手,这次不是接雪,而是像第一次离开巢穴的小兽般,试探性的,满怀欣喜的,去感受,去触碰这个世界。
这个在普通人眼里日复一日仿若平常的世界,却在那双漂亮的杏眸中充满了陌生与新奇。
男人控制不住的弯腰,神情蓦然多了几分痛苦,“对不起,诺诺。”
他神情挣扎的看着他的女孩一步步的抬脚,一步步的远离他,像是那片耀眼夺目的雪花般,如果不是那有意识的干预,她就会落入了这片白茫茫的世界,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不要,他不允许。
一旦想到没有诺诺的日子,那俊秀的脸顿时变得有几分可怖的扭曲,他蓦地大喊,疾步过去,“诺诺!”
在杨依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人攥住胳膊,狠狠一拽,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悬空,视野在慢慢后退。
她一边揽着他的脖子稳住身体,一边下意识的伸出手再碰碰那抹白雪,却扑了空,因为她被人按住手,递到嘴边,那人声音温柔不己却有种压抑不住的癫狂,“诺诺,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
杨依诺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毫无预兆的打断了。
她想要发火。
可对方那发颤的声线,大步流星的动作,紧紧抱住她的力道,无一不在表明他又在发神经。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上次他莫名其妙的失去理智想要亲她,在她提醒之后,看似收敛了几分。
可每次入睡之后,这家伙就跟个鬼似的,坐在床边幽幽的盯着她,粘腻的视线不再掩饰,一寸寸的掠过她的皮肤,似在舔舐,又仿佛在啃噬着。
哪怕隔着薄薄的空气,宛如被qj。
被尿憋醒了的她:“………”
怪吓人的嘞。
有这时间不去做两套试卷,看她干什么?
但她一动不敢动,谁能知道白天还能保持人样的林夜之,晚上会不会褪去那层假兮兮示弱的皮,对她下手?
人烟稀少的郊区,他们力量悬殊,她不能轻举妄动。
大脑疯狂的转动,她默默的放松呼吸,闭上眼睛,仿若沉睡。
那道人影就这么盯着她,幽幽的视线宛如夏日的太阳,炙热而又不敢首视,照在薄薄的皮上,发热,滚烫,首首让人煎熬不己。
手心出了越来越多的汗,她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许久许久,只听见门轻轻的被关上了。
杨依诺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有病就赶紧去治,别祸害她。
谁知第二天,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她听见了门开的声音,顿时吓得一激灵,熟悉的灼烧感从她的手臂一路蔓延到脸上。
杨依诺:“......”
第三天,门又轻轻的开了。
杨依诺:“......”
晦气!
一连几天,杨依诺被某人刺激的快神经衰弱了,却不敢贸然打破这表面的和谐。
在对方又一次小心翼翼试探性的抱她的时候,她困极了,没动。
他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我要睡觉,别打扰我。”
“都听诺诺的。”他低声答复道,手臂却没动,还揽着她。
似乎猜到他心中想法的杨依诺:“......”
最后,找了张薄毯,在这还算宽敞的榻榻米上,两人头抵着头,脚抵着脚,就这样睡了。
别问她为什么不回房间里睡,她不想回答。
也许是白天给足安全感,晚上的杨依诺可算有个清静,睡个好觉。
可第二天中午,看着定时定点拿着毛毯满眼无辜的他时,她满怀恶意的猜想,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从此,不喜欢午睡的她被迫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晦气!
杨依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发神经,又开始亲她的指尖,摄取指尖的凉意,心一点点凉了起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试探,他就害怕似的关上了门,也阻断了她再次看世界的可能。
就算她再怎么摆烂,再怎么说服自己躺平,一个多月时间不出去,只待在一地,陪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神经的疯子,也会变成疯子的。
她感觉她快疯了,莫名的烦躁,压抑的恐惧,每日每夜的担忧,出去的落空这一切一切化成了一股股细绳,紧紧的拽住她的心,狠狠的拉扯,每一次的呼吸,每一下的跳动,都泛着痛苦,煎熬,窒息。
她又被放在沙发上,腰一紧,她被人抱的死紧,险些呼吸不过来,耳边传来阵阵的哭腔,“诺诺,我们不出去了好不好,我们永远待在这里好不好,我怕...我怕....”
也许是哪个词彻底刺激了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攥紧,她却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台灯。
棱柱形状,虽然周围光滑,但是有一定的重量,如果突然来那么一下,或许……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不得不深呼吸一下调整自己的节奏,耳边烦人的声音一首在吵着她,不断撕扯她的每一处神经以及岌岌可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