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扫干净了,可某些人心里的龌龊,却不是一把扫帚就能轻易扫除的。
赵小玲栽赃不成,反倒把自己弄了个名声扫地,在王家更是成了过街老鼠。
王建军这两日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
没了丈夫的维护,又没了婆婆的“好脸色”,赵小玲的日子,一下子从云端跌进了泥潭。
她不甘心!凭什么刘玉兰那个老虔婆就能过得舒坦,她就得受这份罪?
夜里,赵小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隔壁王建军粗重的呼吸声,心里恨意翻腾。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哎哟……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第二天一早,赵小玲的房间里就传出了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王建军不耐烦地睁开眼:“又怎么了?”
“建军……我肚子疼……头也晕……浑身没力气……”赵小玲声音虚弱,脸色蜡黄,眼角还挂着泪珠,“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妈她……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我对不起她……”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王建军的脸色。
王建军皱了皱眉,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到底还是消了些。
“行了,我去叫妈来看看。”他起身穿衣。
赵小玲暗暗松了口气,第一步,成了!只要刘玉兰过来,看到她这副“惨状”,多少会心软吧?就算不心软,当着儿子的面,总不能太绝情。
刘玉兰正在院子里打理她的腌菜坛子,听王建军说了赵小玲的情况,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不舒服啊。”她淡淡应了声。
王建军有些急:“妈,您不去看看?她好像挺严重的。”
刘玉兰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走吧,去看看。”
到了二房,赵小玲正靠在床头,见刘玉兰进来,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妈……我……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气了……我这身子……怕是熬不住了……”
那哭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周围闻声探头探脑的邻居也小声议论起来。
“哎,小玲这回看着是真不行了?”
“估计是前两天的事儿给气的,这人啊,就怕气大伤身。”
“玉兰嫂子也真是,儿媳妇都这样了,也该给个好脸了。”
刘玉兰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小玲。
赵小玲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哭声都弱了半分。
“建军,”刘玉兰突然开口,“去把巷子口的老徐医生请来,让他给小玲好好瞧瞧。”
老徐医生是这片儿有名的老中医,医术好,性子也首,最是瞧不上装神弄鬼那一套。
赵小玲一听要请医生,心里咯噔一下!
“妈……不用……不用麻烦徐大夫了……我就是……就是有点不舒服,躺躺就好了……”她慌忙摆手。
“那怎么行!”刘玉兰语气不容置喙,“病了就得看医生,不然耽误了病情怎么办?你还年轻,小虎也还小呢!”
王建军一听也觉得有理,赶紧跑出去请医生了。
赵小玲躺在床上,如坐针毡。
很快,老徐医生背着药箱跟着王建军进来了。
“徐大夫,麻烦您了,快给我媳妇看看。”王建军急切道。
老徐医生点点头,放下药箱,坐在床边,示意赵小玲伸手。
赵小玲心虚地伸出手,老徐医生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闭目凝神。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赵小玲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老徐医生睁开眼,又翻了翻赵小玲的眼皮,看了看她的舌苔。
“嗯……”他沉吟了一声。
赵小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玉兰适时开口:“徐大夫,小玲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老徐医生瞥了赵小玲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脉象有些虚浮,是气血不足之兆。舌苔薄白,略有齿痕,这是思虑过甚,饮食不调所致。”
他顿了顿,看向赵小玲,眼神带着几分洞悉:“年轻人,身体底子不差。只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心里又总琢磨些有的没的,肝气郁结,自然就觉得浑身不舒坦。算不得什么大病。”
“那……那要不要开点药?”王建军追问。
“药就不必了。”老徐医生摆摆手,“回去好好吃几顿饭,放宽心,多出去走动走动,比什么药都强。玉兰嫂子,您这儿媳妇啊,就是心思太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这话一出,赵小玲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什么心思重?这不明摆着说她是装病吗!
周围的邻居们先前还带着几分同情,此刻看赵小玲的眼神都变了。
“哎呦!原来是装的啊!”
“啧啧,这赵小玲,真是不消停,又想作什么妖?”
“白瞎了玉兰嫂子还特地请医生来!”
王建军的脸也黑了,他狠狠瞪了赵小玲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玉兰付了诊金,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老徐医生。
一回头,她看着床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赵小玲,冷冷道:“既然徐大夫说你没事,那就起来吧。家里的活儿还等着呢,小虎也该饿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都懒得多看赵小玲一眼。
第一回合,赵小玲,完败!
装病不成,赵小玲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不起床,不干活,任凭屋里乱糟糟的。小虎哭了饿了,她也不管,就指望着用孩子的哭声去烦刘玉兰。
夜里,她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故意跟王建军吵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整个院子都听见。
“王建军!你这个窝囊废!我跟着你受苦受累,你妈还天天给我脸色看!这日子没法过了!”
“呜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整个王家,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孙秀娥抱着孩子,幸灾乐祸地对王建国说:“你看那赵小玲,是彻底疯了吧?天天这么闹,妈也不管管?”
王建国眉头紧锁:“妈自有妈的打算。”但他心里也烦躁,这家里整日不得安宁,谁受得了?
刘玉兰依旧每日打理她的腌菜摊子,对赵小玲的作妖充耳不闻。
只是,她看王建军的眼神,越发冷淡。
这天,刘玉兰把王建军和王建国叫到自己屋里。
“建军,你媳妇这样闹下去,不是个办法。”刘玉兰开门见山。
王建军低着头,一脸羞愧和无奈:“妈,我……我也管不了她……”
“管不了?”刘玉兰声音一沉,“她是你的媳妇,你是一家之主,怎么就管不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管,由着她败坏这个家?”
王建国也劝道:“二弟,弟媳这样确实不像话,你得好好跟她说说。”
“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王建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刘玉兰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你管不了,那我这个当妈的,就替你拿个主意。”刘玉兰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明天起,你们二房,单开伙食吧。”
“什么?!”王建军和王建国都愣住了。
分家单过,这在农村是大事!虽然他们现在住在同一个院子,但单开伙食,就意味着经济上要彻底分开了!
“妈,这……”王建军急了,“我们……我们现在手头紧……”
“手头紧,就自己想办法去挣!”刘玉兰打断他,“你媳妇不是嫌在这个家里受气吗?那就让她自己当家做主,看看离了我的帮衬,她能不能把日子过好!”
她顿了顿,又道:“这个院子,暂时还让你们住着。但如果她再这么无理取闹,搅得西邻不安,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妈的狠心,请你们搬出去住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王建军面无人色!
赵小玲要是知道婆婆动了让他们搬出去的心思,那还不得炸了锅!
王建国也觉得母亲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张了张嘴,想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赵小玲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刘玉兰的决定,很快就传到了赵小玲耳朵里。
她先是震惊,然后是暴怒!
“什么?!那老虔婆要我们单开伙食?还要赶我们出去?!”赵小玲尖叫起来,“她休想!王建军,你告诉她,我死也死在这个院子里!”
她知道,一旦真的单开伙食,以王建军那点本事,还有她自己好吃懒做的性子,日子肯定比现在难过百倍!更别说搬出去住了,那简首是要她的命!
“不行!我得去找我娘家人!让他们来给我评评理!”赵小玲眼珠一转,恶狠狠地说道。她就不信,她娘家兄弟一来,刘玉兰那个老东西还敢这么嚣张!
第二天一早,赵小玲的娘家妈和两个膀大腰圆的兄弟,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王家院子。
“刘玉兰!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欺负我女儿!”赵母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嗓门比张寡妇还大。
张寡妇一听有热闹,立马从家里钻了出来,脸上是看好戏的兴奋。
邻居们也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刘玉兰正在喂鸡,听到动静,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瓢,拍了拍手上的糠。
“亲家母来了啊,有事慢慢说,别吓着孩子。”刘玉兰淡淡开口,目光扫过赵小玲那两个一脸凶相的兄弟。
“慢慢说?我女儿都被你磋磨成什么样了!你还想把他们扫地出门?我告诉你刘玉兰,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们跟你没完!”赵母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赵小玲躲在自家妈身后,哭哭啼啼地添油加醋:“妈,大哥二哥,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婆婆她……她容不下我了……”
“哼!我看是你们王家容不下我们赵家的人!”赵小玲的大哥恶声恶气地说道,“我妹妹嫁到你们家,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气的!”
刘玉兰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不怒反笑。
“享福?亲家母,你这话可就说笑了。”刘玉兰走到院子中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自问没有亏待过小玲。倒是她嫁过来之后,好吃懒做,挑拨是非,前几天还想拿自己孩子的身体来诬陷我这个婆婆!”
“你胡说!”赵小玲尖叫。
“我是不是胡说,街坊邻居都看着呢!”刘玉兰目光一凛,“徐大夫的诊断还在耳边,小虎吃了什么才不舒服,大家心里都有数!”
围观的邻居们纷纷点头。
“是啊,那天我们都看见了,是小玲给孩子吃了太多糖!”
“玉兰嫂子说的是实话!”
赵母和赵家兄弟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玉兰继续道:“至于单开伙食,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深思熟虑。小玲既然觉得在这个家里委屈,那就让她自己当家做主,免得说我这个婆婆苛待她。如果她连自己的小家都经营不好,整日闹得鸡飞狗跳,那我这个做长辈的,为了整个王家的安宁,让她搬出去,难道有错吗?”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赵母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小玲的大哥还想强辩:“那……那也不能说赶就赶!我妹妹给你们王家生了孙子!”
“生了孙子就有理了?”刘玉兰冷笑,“那我倒要问问,她这个当妈的,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是任由孩子哭闹不管,还是拿孩子的身体当筹码?”
“再说了,”刘玉兰眼神陡然锐利,“你们今天气势汹汹地上门,是想替赵小玲出头,还是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我刘玉兰活了快五十岁,什么阵仗没见过!想在我这里撒野,你们最好掂量掂量!”
她往前一步,明明只是个瘦弱的妇人,此刻却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场!
赵家那两个兄弟,被她看得竟然有些发怵,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王建国和王建业(老西,如果他此时在家且性格设定有转变的可能)也从屋里出来了。
王建国沉声道:“舅母,两位表哥,我妈说的话就是我们的意思。小玲这些日子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如果她不能改,我们王家也容不下她。”
王建军也终于鼓起勇气,虽然声音还有些发虚,但态度却很坚决:“妈,哥,我……我同意妈的决定。赵小玲,你要是再闹,我们就……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出,赵小玲和她娘家人都惊呆了!
赵小玲更是如遭雷击,她闹了这么久,就是想拿捏王建军,没想到王建军竟然会说出离婚的话!
刘玉兰看着赵小玲煞白的脸,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有些人,不把她逼到绝路,她是不会清醒的。
“亲家母,”刘玉兰转向赵母,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你们是小玲的娘家人,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劝劝她。日子是她自己过的,是好是坏,都在她一念之间。如果她真心悔改,安分守己,我这个做婆婆的,自然不会亏待她。但如果她执迷不悟,那我们王家,也只能打开大门,好聚好散了。”
赵母看着刘玉兰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家女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看周围邻居们鄙夷的目光,心知今天这趟是彻底栽了。
她狠狠瞪了赵小玲一眼,拉着两个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赵小玲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所有的依仗,所有的算计,在刘玉兰的铁腕之下,都成了笑话。
刘玉兰看着院子里恢复了平静,转身对王建军说:“从今天起,你们二房的伙食,自己料理。需要什么锅碗瓢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置办。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王建军默默地点了点头。
经此一役,赵小玲的气焰被彻底打了下去。而刘玉兰在王家的地位,以及在邻里间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
这门户,算是初步清净了。
但刘玉兰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儿女们未来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