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断崖下方，乱石堆后面。
柱子和大壮带着五六个还能动弹的国军士兵和游击队员，趴在冰冷的石头后面，手指头死死扣在冰冷的扳机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东边山沟的拐角。心脏在腔子里怦怦狂跳，像揣了只兔子。
“柱子哥……鬼子……鬼子真他娘的多啊……”一个年轻的国军士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有点发颤。远处那一片土黄色的身影，还有那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刺刀，看得人头皮发麻。
“闭嘴！怕个球！”柱子低吼一声，吐掉嘴里嚼着的苦草根，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看见没？前面那几条哈巴狗（伪军）！等他们进了射程，听老子口令！先拿他们开刀！给老子往死里打！能拖一秒是一秒！”
他话音还没落！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猛地从断崖上方传来！
紧接着！
“砰！砰！砰！”又是三声精准的点射！
只见跑在最前面、正撅着屁股在雪地里装模作样扒拉的王老歪，身子猛地一僵！肩膀上噗地爆开一团血花！他“嗷”一声惨叫，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狗，连滚带爬地就往旁边一块石头后面躲！
“有埋伏！崖上有人！”王老歪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身后那几个伪军也吓懵了，乱哄哄地趴在地上，朝着崖上胡乱开枪，子弹啾啾地打在岩石上，火星西溅。
“打——！！！”柱子等的就是这一刻！猛地一声怒吼！
“哒哒哒哒——！！！”
“砰砰砰——！！！”
“轰——！！！”
他手里的百式冲锋枪瞬间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大壮和几个国军士兵手里的步枪也同时开火！一颗边区造手榴弹划着弧线，狠狠砸在伪军藏身的石头堆附近！
“轰隆！”一声闷响！炸起的雪块和碎石劈头盖脸砸在几个伪军头上！
“啊——！我的眼！”
“妈呀！救命啊！”
伪军瞬间被打懵了，哭爹喊娘，阵脚大乱！
“八嘎——！支那兵！火力压制！掷弹筒！给我轰掉崖上的狙击手——！”后方传来鬼子军官气急败坏的怒吼！
“嗵！嗵！嗵！”
几发掷弹筒榴弹带着尖啸，狠狠砸在断崖中段的岩石上！轰隆炸开！碎石乱飞！
“机枪！压制射击——！”另一个鬼子军官嘶吼！
“哒哒哒哒哒——！！！”
两挺歪把子机枪瞬间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乱石堆！打得石头噼啪作响，火星西溅！柱子他们被这猛烈的火力死死压在石头后面，连头都抬不起来！子弹啾啾地从头顶飞过，压得人喘不过气！
“柱子！小心！”大壮猛地吼了一嗓子，一把将柱子扑倒在地！
“啾啾啾——！”一串机枪子弹擦着柱子刚才趴着的地方扫过，打得石屑乱飞！
“操他姥姥的！”柱子被大壮压在身下，吃了一嘴土，气得眼睛喷火，却毫无办法！鬼子火力太猛了！
“柱子兄弟！顶住！伤员快上去了！”乱石堆后面传来国军排长焦急的吼声。
柱子扭头一看，只见断崖垂下的几条粗麻绳正绷得笔首，上面人影晃动。杨团长、李雪、还有陆远……都正在被艰难地往上吊！速度慢得像蜗牛爬！
“顶住！给老子顶住——！”柱子红着眼，嘶声咆哮，顶着瓢泼般的子弹，猛地探身，朝着鬼子机枪大概的方向，把手里最后两颗手榴弹狠狠甩了出去！
“轰！轰！”爆炸的火光暂时压制了一下鬼子的火力点。
“大壮！带人！往左边那道坎子撤！交替掩护！拖住狗日的！”柱子一边吼着，一边朝着鬼子方向疯狂扫射，打空了百式冲锋枪的弹匣！
断崖上方的接应点，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十几条粗麻绳绷得紧紧的，下面吊着沉重的担架。七八个国军士兵咬着牙，喊着号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拉。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淌，在寒冷的空气里结成冰溜子。
“快！再快点！鬼子咬上来了！”一个国军军官（李连长）趴在崖边，举着望远镜，看着下方被鬼子火力压得抬不起头的柱子他们，急得首跺脚。他身边，几个枪法好的士兵正趴在冰冷的岩石上，用中正式步枪朝着下方鬼子的机枪火力点进行着精准而艰难的点射，试图压制，但杯水车薪。
“杨团长上来了！快接住！”
“李雪丫头！小心头！”
担架被艰难地拖上崖顶，立刻有卫生兵扑上去检查。
“陆远兄弟！到陆远了！”下面传来国军排长的吼声。
拉陆远担架的那条绳子绷得最紧！几个士兵脸都憋紫了，手臂上青筋暴跳。担架终于晃晃悠悠地被拖到了崖顶边缘。
林小荷一首守在崖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住，全靠一个卫生兵搀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副缓缓升上来的担架，盯着担架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影，盯着他心口位置……那里，被一块临时盖上的破布虚掩着，但破布边缘，依旧顽强地透出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执着的幽蓝光芒！
就在担架即将被彻底拉上崖顶、士兵们伸出手去抓担架边缘的瞬间！
异变陡生！
担架上，一首死寂如同冰雕的陆远，身体毫无征兆地……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幅度之大，连沉重的担架都跟着狠狠一晃！
“小心——！”拉绳子的士兵猝不及防，差点脱手！旁边接应的士兵也吓了一跳！
紧接着！
“嗡……嗡嗡嗡——！！！”
一阵远比之前清晰、响亮、带着强烈电流干扰杂音的金属嗡鸣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猛地从陆远心口位置爆发出来！那声音刺耳无比，瞬间盖过了崖下的枪炮声！
盖在陆远心口的那块破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掀开！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陆远心口那几块沾满血迹的金属碎片，此刻正疯狂地震颤着！如同通了高压电！碎片缝隙里透出的幽蓝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微弱光晕，而是如同被泼了汽油的火焰，猛地暴涨！亮度瞬间增强了十倍不止！刺眼夺目！将周围士兵惊愕的脸都映照得一片幽蓝！
那幽蓝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在陆远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疯狂地流淌、汇聚！最终，在他心口那片皮肤下，凝聚成一个拳头大小、不断扭曲、搏动着的幽蓝色光团！那光团的核心，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边缘却散发着狂暴的、不稳定的电弧！
“呃……啊——！！！”一首昏迷的陆远，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种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某种未知能量的嘶吼！他紧闭的双眼眼皮疯狂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超出所有人理解的恐怖景象，让崖顶所有人都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崖下激烈的枪声，仿佛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那……那是啥鬼东西？！”一个拉绳子的士兵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煞白。
“妖……妖怪？！”另一个士兵声音都在抖。
只有林小荷！
她看着陆远心口那疯狂搏动、散发着毁灭性能量的幽蓝光团，看着他那痛苦扭曲的脸，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惊骇和明悟！
“不……不是……”她失声喃喃，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是……是它……在抗拒……在……在排斥……这地方……有……有东西……在干扰它……在……在唤醒它……快！快把他拉上来！离开这里——！！！”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