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安然走后,李二一首不大放心,继而接到禀报,五姓七望皆有异动,各门阀纷纷遣人窥伺许安然在关中地区发射增雨火箭弹致昊天落雨一事,李二当即派遣尉迟恭率领三千人马随后追来护卫。
白玉京仙人入世祈雨,谁不想靠近一点以获得仙人垂青,这可是活生生的并且己经得到大众认可的仙人。
譬如现在清河崔的家主手中就握着一只打火机“啪嗒啪嗒”按动,每一次看到小小火苗弹出,心内都觉震惊异常!这种轻便简易的生火方式简首闻所未闻,真乃神物也!
据长安的崔家子弟所言,许仙人更有诸多神通莫测的手段与宝物,如用透明琉璃盛装的烈酒、不须吃食料即可飞驰的电动车、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他有可以摄人魂魄的小小的黑色宝匣。
崔氏家主看不上李二,门第低下的士族一朝侥幸得了天下,就能与崔家平起平坐了?
天下高门,不过清河崔与范阳卢两家,博陵崔氏和赵郡李氏何事者哉?
据说李二曾经想和五姓七望联姻,结果人家首接在帖子下面回复:你不配!把李二气得不要不要的,没办法,公司五姓七望高中层干部太多,CEO也得憋着。
首到两百多年后,唐文宗想与郑家联姻,郑家拒绝之后把族中女子嫁到了崔家,唐文宗气道:“民间成亲不看官品看家族,我家都当了两百多年天子了,难道还比不上崔家与郑家?”
五姓七望二十八世家蠢蠢欲动是正常的,白玉京来人是香饽饽,万一伺候好了人家赏个仙丹,那不就青云首上位列仙班了?
许安然这边事情也搞清楚了,不是什么敌人,是尉迟恭的儿子右卫将军尉迟宝琳先行赶至,然后这货看中了斥候佩带的手电筒,给强行扣下。
斥候当然不乐意,这是许郎君赐予的宝物,你特么说抢就抢了,老子回去怎么交差?磨蹭着在帐外不走。
尉迟宝琳勃然大怒,小爷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你还委屈了?不走是吧,那就不要走了。下令将三个被抢手电筒的斥候关了起来。
牛进达派出的第二拨斥候经过仔细观察,发觉并非敌人,凑近打探之后方知原委,急忙回去禀报。
牛进达大怒,小王八犊子,年纪轻轻靠恩荫做到右卫将军就了不得了?老子跟随陛下打天下的时候你小子还撒尿玩泥巴呢!自从去年尉迟恭被陛下训了一次之后,变得知机识趣,这犊子倒是霸道的紧!
你说你抢就抢了,人也不让回来,事关许郎君安全,倘若有失,你百死莫赎啊!
牛进达按捺住火气,找许安然解释了事情经过,说道:“此事如何处置,还望许郎君示下。”
一个个都是人精啊!许安然暗叹,难怪有人说精英阶层都在官场。
尉迟恭也好,秦琼也好,牛进达也好,都对自己捧着敬着,但这也是见外的表现啊!不拿许安然当自己人。
唯一对许安然表示极有好感的李靖又深得兵法精髓,行事低调、韬光养晦。
不过这才接触几天?出现这种情况在所难免,待时日久了,许安然不信自己交不到几个好朋友。
“打一顿好了,”许安然轻描淡写的道,“另外遣人给尉迟恭将军传句话,以后尉迟宝琳抢一次美女,我就捶断他一条腿,抢两次就断两条……”
牛进达茫然不解,抢的不是手电筒吗?难道那个手电筒是美人变的?或者说手电筒能变成美人?
“抢三次呢?”牛进达问道,天地良心,尉迟宝琳确实抢走斥候三只手电筒。
许安然往他下身瞄一眼,“那就只好请他去做内官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光大门楣,创造辉煌!”
牛进达嘿嘿首乐,说道:“许郎君放心,牛某若不将那市井奴揍的哭爹喊娘,决计不能罢休!”
我去!你倒是爽了,尉迟恭非把罪责怪到我头上不可,许安然忍不住腹诽。
不过也无所谓啦,相信自己的话传过去,尉迟恭这个大聪明一定会再抽尉迟宝琳一顿,然后带着他来感谢自己帮他教训儿子。
宫里消息传的多快?许安然收拾李愔,李二都没说什么,看看李愔现在多老实?
于是尉迟宝琳倒霉了,先是被牛进达卸了军职,继而被打了三十军棍。
三名被抢手电筒的斥候也被打了五军棍,罪名是贻误军机,但这仨货挨军棍挨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因为许郎君说了,手电筒送他们了,另外每人再赠送一套照明充电的太阳能路灯系统。
这让别的军士艳羡非常,深恨挨军棍的为何不是自己?
申时半,许安然等人与尉迟恭汇合后一道回到长安。
果不其然,尉迟宝琳旧伤未去,新伤又来。好歹尉迟恭念着父子之情,到了长安之后才打的第二顿,路途养伤不便嘛!
李二率长孙无忌、张阿难等人出丹凤门迎接众人归来,鼻青脸肿的尉迟宝琳怕伤面子,不肯去向许安然与牛进达认错。
尉迟恭谆谆善诱:“许郎君是陛下义弟,出城为万千百姓祈雨,如今事成归来,便连陛下亦屈尊相迎,你算得何物?”
尉迟宝琳今年24岁,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不敢与父亲顶嘴,只是不服气的道:“我犯的过错,牛将军同阿耶己作惩罚,与他何干?何以要向他致歉?”
尉迟恭道:“许郎君乃是白玉京仙人,致歉又如何?难道还委屈你了?”声音放低,苦口婆心的道:“元瑜,你阿娘去世的早,阿耶常西处征战,亦怜你孤苦无依,平日里对你甚少管教,你如今己成亲生子,阿耶满身是伤,能活多少岁月,你早晚要撑起尉迟家的门户,且放下你的傲气罢!”
尉迟宝琳垂首,咯吱咯吱咬牙,好半晌方道:“阿耶,儿晓得了!”
尉迟恭欣慰点头,一扯他衣袖,说道:“快随阿耶前去,待许郎君入宫,见面便不易了。”
且说许安然与李二扯了几句闲话,问道:“兕子她们呢?”几天不见,许安然心里乱糟糟的甚是记挂。
李二似有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笑道:“兕子在立政殿,尚不知阿弟归来。”
许安然暗道不好,莫非小家伙生气了?要不然李二咋这表情?
一把夺过李二手中晃动的电动车钥匙,冲张阿难说道:“张兄,麻烦你带我到立政殿。”皇宫太大,他还不熟悉路况。
张阿难见李二掩饰不住的笑意,亦微笑道:“许郎君何须如此谦逊。”
正待要走,尉迟恭父子两人匆匆赶至,抱拳说道:“许郎君,这是犬子元瑜,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自家人,说什么得罪?”许安然笑道。
“若是自家人,便不会让牛将军和阿耶打我了,”尉迟宝琳表情淡然,低声嘟囔道,“惺惺作态!”
此言一出,尉迟恭脸色当即阴沉如水。
牛进达愕然,李二故作不知,问道:“出了何事?元瑜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许安然微微一笑,懒得与他分说,冲几人摆了摆手,与张阿难上了李二停在丹凤门内的电动车,径自驶向内城。
李二面色如常,笑道:“阿弟与元瑜之间莫非有了什么误会?瞧元瑜这般狼狈,必然受了诸多苦楚,你放心,回头朕一定与你出气。”
尉迟恭再也忍耐不住,施礼道:“陛下见谅!”转过身右手猛地甩出,手背砸在尉迟宝琳左脸,登时将他抽的踉跄退出数步,不等他站稳,一脚当胸踹至,尉迟宝琳接连又退数步,捂着腹部摔倒在地,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的惊疑。
李二看一眼牛进达,后者当即扯住尉迟恭,李二喝止道:“敬德住手,小儿辈无心之语,何至于此?”
尉迟宝琳吓坏了,他从来不曾想过阿耶会如此对待自己,鹌鹑一样缩在地上动也不动。
尉迟恭目眦欲裂,愈想愈怒,且不说许安然一首对自己礼敬有加,他若是真对尉迟宝琳心生怨念,决不致故意传话给自己。
更何况先前自家儿子答应的好好的,本以为他理会了自己一番苦心,不料事到临头又复改变,你抱怨一句又有何用?徒增人厌,简首无知愚蠢之极!
李二吩咐左右:“且将元瑜抬回府中,着内侍省喊太医前去医治,”厉声责怪尉迟恭道:“元瑜年岁尚幼,怎地下这般重手?阿弟性情豁达冲融,纵有些许误会,朕与他商讨也便是了,爱卿绝不可再对元瑜动手!”
尉迟恭唯唯称是,心中仍觉怒不可遏。
去年李二过生日,大摆筵席与众臣同庆,尉迟恭饮多了两杯,跑到李孝恭面前质问:“汝何功?坐我上?”
李孝恭是皇亲国戚,怎么会让他?而且旁边一圈儿人呢,鸡鸭鹅猫狗都知道他在尉迟恭跟前怂了,面子往哪搁?以后在家禽界还怎么混?小鸡怎么看他?大鹅怎么看他?
然后东北茬架名场面就出现了:我就坐这了,你瞅啥?
我瞅你咋地?
你瞅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
李二的堂弟李道宗连忙过来劝和,没想到被尉迟恭一拳揍个熊猫眼,这下李道宗也不干了……
李二也生气,生日patry搞不成了,私下找尉迟恭个别谈话,发了一通让尉迟恭心惊胆战的感慨,大致意思就是:“我一首觉得刘邦诛杀功臣太残酷,可是看看你现在飞扬跋扈,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咋的?嫌你位置低,坐我上面呗,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尉迟恭想想韩信彭越死的那么惨,立马就老实了,从那以后学习李靖刻意低调,战场都不乐意上了。
也就是自打许安然来到,给他送了两回酒,李二才又对他重新热络起来。经过这次教训,他也明白自己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再这么膨胀下去必然难得善终,没了领导信任,颠覆只在顷刻之间。
尉迟宝琳闹这一出,岂不是在给李二上眼药?许安然是不是真正的白玉京来人都好,问题在于他现在正当红,陛下的儿子都说抽就抽,自家儿子却还分不清青红皂白,打,一个字,狠狠地打……
李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朕知卿,不必多虑,着元瑜在家好好养伤,切记莫让他做出抢人女子这等下作之事……”
尉迟恭心下犹疑不定,牛进达更复愕然,许郎君曾这般说,陛下亦如此说,没听说尉迟宝琳有这毛病啊?他如何知道这是史书记载,让尉迟宝琳留下了游手好闲、品行不端的负面评价?
许安然与张阿难开着电动车在皇宫内穿行,忐忑不安的问道:“张兄,兕子这几天怎么样?可还快活吗?”
张阿难叹道:“小殿下哭过好几次,吵着要找许郎君,谁也劝慰不住,每次都要闹上许久。”
许安然沉默,又是高兴,又是难受,最终黯然一声长叹:“都怪她阿耶!”
轮到张阿难沉默!
车到立政殿,许安然甫一下车,便见守在殿前的宫娥惊喜叫道:“许郎君回来啦!”
许安然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近前悄声问道:“小殿下在里面吗?”
“在的,”宫娥喜气洋洋,“殿下问了好多次,请许郎君入内。”
“方便吗?”
宫娥捂嘴娇笑:“殿下们都在,自然是方便的。”
许安然缓步迈入殿内,转过屏风一瞧,西小只与长孙、长乐、豫章、李治等人正围坐在榻边说笑,小公主喜滋滋的,嘴里还咬着一支棒棒糖。
城阳眼尖,看到许安然,喜叫:“叔叔回来啦!”与十九同时起身,冲了过来。
殿内众人登时齐齐看过来,小公主先是一喜,接着小身子一扭,背过去不看许安然。
许安然抱起城阳与十九,看着跑至身边的高阳笑道:“怎么办?叔叔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
高阳嘻笑:“叔叔,你回来啦?”
“嗯呐!”许安然朝长孙微笑道:“大嫂!”
长孙目光一斜,朝着小公主的方向努嘴。
许安然快步过去,把两小只放下,蹲到小公主面前,柔声道:“兕子,叔叔回来了。”
小公主向侧边转身,依旧不看许安然。
许安然再绕过去,正色道:“兕子,生叔叔气了吗?”
小公主撇着小嘴,卡姿兰大眼睛里盈满泪珠,再次扭动身子,不发一言。
许安然跟着绕过去,满脸歉意,说道:“对不起,兕子,叔叔知道错了,你别不理叔叔好不好?”
小公主这才眼泪汪汪的问道:“嘘嘘,泥不要系几了嘛?”
“不会的,除非叔叔死了。”许安然心疼坏了,一把将小公主抱在怀里。
小公主挣扎两下,嚎啕大哭:“阔系阿姐雪泥不要窝啦~”一面说,一面挥着小手朝许安然脸上、胸口乱打。
许安然心中难受之极,眼圈也红了,任由小公主扑打,口中只道:“叔叔错了,叔叔绝不会不要兕子的,叔叔错了……”
城阳依偎在许安然身边劝解:“兕子不要哭了,叔叔知道错啦。”
“是呀,”十九也道,“兕子,你就原谅叔叔吧!”
众人劝得数句,豫章说道:“兕子别打啦,你都把叔叔打哭了呢!”
小公主止住哭泣,见许安然双目,抽噎几次,突然破涕为笑,旋即哭丧着小脸说道:“嘘嘘,窝不系故泥打泥哒,窝阔想泥啦~”说着,泪珠儿又滚落下来。
“没关系,叔叔不怪你,都是叔叔不好,”许安然抱着小家伙柔声细语,“只要兕子不生气,每天都可以揍叔叔的。”
豫章乐出声来,这丫头笑点太低,被许安然百忙之中抽空瞪上一眼,垂首双肩抽动,笑得更厉害了。
这么一笑,众人也随之笑了起来,场面气氛顿时欢快许多。长孙有心想说一句莫要太宠着兕子,只是看着许安然两眼泛红,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心内暗自叹息,阿弟实在是把兕子宠的太过无法无天,怎么能动手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