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天市垣的暮色如墨般浸透街巷，布梵抚摸着胸口微微发烫的“心”字球，总觉得石像手中那枚乒乓球的光影仍在眼底晃动。钱多多攥着块灰扑扑的毛料跟在身后，赌石失利的沮丧被新冒险的兴奋冲淡：“你说那大汉会不会是墨山道的人？还有那壁画上的黑影……”
“更像心魇的具象化。”布梵驻足在一家灯笼铺前，跳动的烛火将窗纸上的剪纸映成浮动的影——正是壁画中持剑斩雾的人形轮廓。他突然伸手按住店主递来的莲花灯：“这剪纸样式，您从何处学来？”
驼背的老匠人颤巍巍指向西街尽头：“二十年前有个戴斗笠的画师，在城隍庙墙根画过《清心经》图谱……后来一场大火烧了半条街，城隍庙也只剩残垣了。”
残垣下的青苔还沾着夜露，布梵在断壁上发现半幅焦黑的壁画：持剑者胸前的纹饰与石像底座的符号完全吻合。钱多多突然指着碎瓦堆惊呼：“看！这石头缝里有字！”
“‘心灯灭处，虚妄生焉’……”布梵念着青苔覆盖的石刻，指尖触到凹陷处的纹路——竟是个空心的“心”形。他掏出贴身收藏的纸页，红点标记正对着城隍庙方位。当“心”字球嵌入石刻的瞬间，整面残墙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瓦砾堆下渗出幽蓝的光。
地道入口在城隍庙古井下方，藤蔓覆盖的石门上刻着与戏本残页相同的咒文。钱多多举着火折子往前探路：“上次是井，这次是井，下次该不会要钻粪坑吧？”话音未落，脚下的石板突然翻转，两人顺着倾斜的通道滚进一片漆黑。
“别慌，有风声。”布梵摸索着潮湿的石壁，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线香味。当钱多多的火折子重新亮起时，眼前出现一条挂满铜铃的回廊，每只铃铛上都刻着不同的“心”字变体。风吹过的瞬间，千万个“心”字在光影中明灭，某个铃铛突然发出异样的钝响——里面竟嵌着半枚断裂的玉佩。
“这玉佩……”布梵瞳孔骤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在他掌心的碎玉，纹路竟与这半枚严丝合缝。钱多多凑近细看：“铃铛内侧还有字！‘癸未年，心灯被盗，守灯人自毁灵识’——癸未年不就是二十年前？”
回廊尽头是座八角形石屋，中央石台供奉着七盏枯灯，灯油早己凝固成黑色。布梵将两半玉佩拼合的刹那，所有灯芯突然窜起青焰，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血字：“吾以灵识为引，封心魇于无间……若后世有人得见，望寻齐七盏心灯，重燃……”
话音未落，石屋顶部突然传来石板滑动声。钱多多眼疾手快拽着布梵躲到石柱后，只见三个人影鱼贯而入，中间那人披着墨山道的玄色斗篷，腰间挂着的正是在赌石区见过的鎏金大刀——赫然是前日石室中逃脱的大汉！
“七盏心灯缺一，那小崽子手里的‘心’字球算一盏，剩下的……”大汉的刀鞘磕在石台上，火星溅在“离垢灯”的灯座上，“听说天市垣当铺藏着‘明心灯’，今晚就去——”
“等等。”左侧的灰衣人突然按住他的刀，“你确定那孩子是守灯人血脉？万一弄错……”
“能激活石像的乒乓球，能拼合守灯人玉佩，还能看懂《清心经》残页——”大汉的声音里带着狠戾，“墨山道找了二十年的钥匙，就在那小子身上。等心灯全亮之日，就是我们打开‘无间狱’，放出初代楼主的时刻！”
布梵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钱多多摸到他腰间的竹棍，正要起身，却被他死死按住。三个人影在青焰中拖出扭曲的影子，斗篷下露出的手腕上，都缠着刻有“魇”字的铜环——正是壁画中黑影的标志。
当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布梵才敢探头。七盏心灯在风中摇曳，“离垢灯”的灯座下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角。他颤抖着抽出，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布梵亲启，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妈妈的猜测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