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续一大早就给周溺打了个电话。
“周溺,今天家里有客人,中午回老宅吃饭。”
周溺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声音闷闷的:“什么客人啊?”
“谭家人。”
周溺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谭千尺的脸。
坐起身,回道:“知道了。”
推开阳台门,一股凉意就涌了进来,周溺穿着黑色短袖,棉麻灰色长裤,被风吹的哆嗦了一下。
她趿拉着拖鞋去衣帽间,翻出来一件质地柔软的羊毛开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随意抓了抓头发,简单洗了把脸,戴上一副黑框的平光镜,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周家会客厅里,谭千尺正在细细打量着墙上的那些古董字画。
哥哥谭千里坐在周老爷子旁边,和他寒暄着。
周老爷满脸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上次见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就长得这么稳重了。”
谭千里接过老爷子递来的茶,笑着回应:“怪我,这段时间太忙,也没能早点来看望您。”
老爷子摆摆手:“你就别在这和我客气了,对了,那丫头身体最近还好吧?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他说着,朝谭千尺那边抬了抬下巴。
谭千里看着自己的妹妹,眼底划过纵容和无奈:“她自己倒是感觉良好。我原本打算请家教的,她非要去学校。”
“哈哈哈哈,没关系,我孙女周溺也在那读书呢,环境还是不错的,读了一个学期,成绩进步了不少。”周老爷子笑呵呵的。
说着,他又问起谭家的事情:“千里啊,这次稳定下来,还要走吗?”
谭千里没明说,只是道:“看情况。”
他对谭家那些豺狼般的亲戚己经彻底失望了。
这次回来不仅要保住父母财产,还要找机会把这些人都一一拔除。
谭千尺无聊的走到院子里,一旁的客厅里周家的小孩都在,十分热闹。
可她却丝毫不感兴趣。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时间过得真慢。
还要熬一年。
这时,她听见大门口的保镖大喊一声:“大小姐好!”
随后,周溺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巴掌大的脸上挂着副黑框眼镜,神色冷淡,单手插着裤兜。
走路晃晃悠悠,吊儿郎当。
身后有个保镖举着伞紧跟。
谭千尺看见她,顿时就笑起来,“周溺!”
周溺脚步一顿,看见她挑眉:“哟,真是你?”
她抬手拿走保镖的伞,首接从天井下走过去。
谭千尺抬头,双眼弯弯:“看到我很意外吗?”
周溺走上来,把伞扔到一边,往她旁边一坐:“那倒没有。”
她问:“你跟周家认识啊?”
谭千尺摇摇头:“我第一次来。但我哥说我们两家以前关系很好,后来我们出国了,就好久没联系了。”
“这次来也是拜访一下周老爷子,我爷爷和他是好友。”
周溺点了点头,“那你爷爷来了吗?”
谭千尺:“我爷爷死了。”
周溺:“……”
似曾相识的一幕。
她有些尴尬,咳了咳:“节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旁边忽然走来一个女人。
特别漂亮,长得温柔大气,穿着一身简练的制服,抱着一张毯子。
谭千尺看到她,笑容都真诚了几分:“月牙姐。”
沈月娅朝她温柔地笑了笑,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千尺,外面冷,回客厅坐着吧?”
说完,她又对着周溺微微鞠躬:“周大小姐您好,我是谭总的秘书,我叫沈月娅。”
周溺完全无法抵抗这种温温柔柔的女人,还刻意摘了眼镜仔细看她,难得乖巧地喊人:“沈姐姐好啊。”
沈月娅听见她的称呼舒眉浅笑:“您客气了。”
谭千尺乖乖地跟着沈月娅回屋,周溺也一起进去了。
老爷子这才发现周溺来了。
看她今天一身休闲打扮,冷哼一声:“不是都说了今天有客人吗?不知道穿正式点?”
周溺一顿,也没反驳他,默默把开衫的扣子扣上。
然后就摊开手看着他,一副“这样你满意了没”的表情。
周老爷子:“……”
他当做没看见,抬手示意她坐下来。
然后跟她说:“这位是谭千里,叫哥。”
周溺淡淡地喊道:“谭大哥。”
谭千里那张冷峻的脸上浮起笑意:“你好。”
他早就注意到自己妹妹和周溺的互动了,于是好奇地问:“你和千尺认识?”
周溺点点头:“认识,她正好和我朋友做同桌。”
谭千里了然地点点头:“真巧。”
周老爷子高兴地说:“我就说我们两家有缘分!”
开饭的时候,餐桌上一片热闹。
周老爷子明显比平常开心,看起来特别喜欢谭家人。
周溺坐在旁边把牛排切地七零八落,自顾自玩着过家家小游戏。
到后面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了。
她放下刀叉,悄悄和身边的周续说:“大哥,明天我打算带几个朋友来吃顿饭。”
周续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要把朋友带到老宅里。
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是带到这里吗?”
“是啊,过了这么久也该和你们打个照面了。”
周续觉得不太对劲。
她看起来有一种接纳了周家人的感觉。
但这没理由啊?
除非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复活。
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几个朋友?”
周溺说:“三个吧。”
“知道了,一会儿跟爸妈说一声。”
“你去说。”
周续不为所动:“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说。”
周溺瞪了他一会儿,放弃了:“我去说就我去说!”
吃完饭,周老爷子拉着谭千里去钓鱼。
谭千尺去周溺的房间玩,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电影,谭千尺说:“你平时是不是都不在这里待啊?”
周溺正在给纪逐光他们发消息,闻言就说:“你怎么知道?”
谭千尺说:“因为这里看起来就不像你的风格,也没多少东西。”
房间像个标准的豪门大小姐样板间,华丽的大床,繁复的地毯,空旷复古的木质风装修,一堆毛绒娃娃堆在角落,梳妆台的珠宝和护肤品原封不动,空气都是沉寂的。
“你知道没人住和有人住的房间味道是有区别的吗?”她问。
周溺摇头:“味道区别在哪?”
谭千尺想了想说:“没人住的房间像是停尸房,冷冷的,闻起来只有尘灰的味道。”
“但是有人经常住的屋子味道就很不一样,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论好不好闻,都能第一时间明显的感觉到。”
周溺想说你还去过停尸房?但转念一想她父母车祸死亡,她当然去过停尸房!
话到嘴边急转弯:“说的挺有道理的。”
谭千尺平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周溺,你平时周末会和朝昇待一起吗?”
周溺不假思索地回:“会啊,你呢,你会和许长尽待在一起吗?”
谭千尺眨了眨眼:“我哥不让我出去,许长尽他妈妈也不太喜欢他出去。”
“他有一次出门,因为听不到喇叭声,被撞了。那时候他的妈妈就有点害怕他独自出去。”
周溺侧躺着,问谭千尺:“你才回国不到一年,是怎么喜欢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