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雷同的事情发生了。
周溺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嬴疏靠在车前,手里提着东西。
她只是停顿了一秒,就立刻左拐,打算当做没看见。
嬴疏见状眼底划过受伤的神色,他大步上前,拦住了周溺。
周溺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平静:“麻烦让让。”
嬴疏垂眸,嗓音温和:“你知道是我,阿溺。”
“是啊,我现在知道了。”周溺好笑的放下手,讽刺他:“恭喜你,死而复生了?”
“阿溺,对不起。”
嬴疏拉起她的手腕:“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好吗?”
他抬起手,手里是一份包装精美的蛋挞。
看到包装袋上的名字时,她瞳孔一缩。
那是……丽丽蛋糕店。
嬴疏牵起一个很仓促的笑,语气带着讨好:“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店的甜品,哥哥把这家店买下来了。”
小时候……
小时候,天天趴在丽丽蛋糕店的橱窗前,看着里面精致的小蛋糕小面包,可怜巴巴地在门口闻着香甜的味道。
偶尔老板娘看她可怜,会在晚上关门前给她一袋没卖掉的小面包。
有一天,店里推出了一个新品,叫蛋挞。
它要一块钱一个,看起来是那么,黄澄澄的。
小小的阿溺瓶子也不捡了,天天蹲在丽丽蛋糕店门口,总盼着晚上关门前会有一份剩下的送给她。
可惜它卖的很火爆,从来没有盼到过。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哪怕是花钱去买也想吃。
于是那个普通的早晨,她很不懂事的耍赖,明明哥哥己经答应过几天就买给她,她却仍然撒泼打滚,说现在就要吃。
哥哥生气了,把她留在家里独自出去了。
就这样阴差阳错,恰好是那天,季清找上门。
思绪回笼,周溺看着这份迟了十二年的蛋挞,鼻头酸涩。
嬴疏看小丫头眼睛红彤彤的,有些无措。
“你想去看看那家蛋糕店吗?我把它迁到了南区。”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周溺从他手中一把扯过蛋挞,瘪着嘴忍着泪:“走吧。”
嬴疏目光一亮,连忙带着她上车。
一路上,他都在和周溺说那家蛋糕店的事情。
他说老板娘己经退休了,但是她的女儿接手了,味道没有变。
他说自己也跟着老板娘学了一手,改天可以亲自做给她吃。
周溺拆开了打包盒,沉默地吃着蛋挞,是熟悉的香甜。
其实长大后她去过很多次废品站。
那家蛋糕店不见了,她试图去找,却没能找到。
原来被嬴疏迁到南区了。
嬴疏不断地打量着副驾驶的女孩,身份暴露了,反而感觉轻松了。
他终于可以和她好好说说话。
好好看看她这些年的变化。
车子停在一家店面门口。
这家店的装修看起来很古朴,外边依然是木质的主调,一模一样的橱窗内,摆着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甜品。
周溺看着店面,有些怔忪。
嬴疏熄了火,轻声说:“进去看看?”
周溺走下车,她推开店门,一阵熟悉的风铃声响起。
展示柜后面的烘焙房有一个女人探出头:“欢迎光临!”
那女人和丽丽老板娘真像,就好像一首没有变老,温婉的眉眼总是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哪怕顾客多次让她赶走门口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她也只是轻声细语地告诉顾客:“小孩不脏,她哥哥把她照顾得干净着呢。”
如今的老板娘显然不认识周溺。
但是她认识嬴疏:“嬴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这小丫头是?”
嬴疏扬着一抹笑,融化了平日的严肃,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我妹妹,阿溺。”
周溺闻言有些不适应。
都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阿云眼底溢出惊讶:“她就是我妈总念叨的那个小丫头啊?”
周溺有些不自在,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嬴疏抬手,领着周溺去窗边的座位,示意她跟着自己落座。
两人相对而坐,老板娘阿云递过来一张甜品单:“想吃什么告诉我,今天我请客!”
嬴疏点了一杯茉莉苦咖。
周溺看了半天,点了一个青提千层。
阿云拿着菜单走了。
徒留两人相视无言。
嬴疏在一边酝酿半天,刚找到一个话题,对面的周溺先说话了。
“废品站的老头说你被追债的打断腿扔进海里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嬴疏一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起了周溺不知道的故事。
和妹妹生气的那天,他也很郁闷。
妹妹伤心地为了一个蛋挞哭着,他故作恼怒,狼狈的跑了。
其实是自责难过的。
感觉自己太没用了,扣除生活费,连个蛋挞都不能随时买给她。
他把妹妹留在家里,暗自决定今天要多跑几条街,就算和别人抢也要多收一点废品,换钱给妹妹买好几个蛋挞。
傍晚的时候,他攒了五块钱。
高兴地跑到丽丽蛋糕店,一口气买了西个。
回去的路上,他很期待阿溺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很开心呢?
一定要好好和她道个歉。
早上不该凶她的。
然而等他走到废品站入口,保安亭的老头就叫住他说:“你跑哪去了!早上有一群人找过来把你妹妹带走了!”
“多大的人了还把小姑娘一个人留家里!你脑子呢!快去找啊!”
老头也是着急,虽然平时讨厌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但是看到她被一群黑衣大汉带走还是担心的要死,他没有双腿,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推着轮椅也没追上,在附近喊了半天也没找到嬴疏,心都凉了半截。
看见嬴疏提着个破蛋挞还在那悠闲地走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报警了,他们往北边去了!赶紧去找!”
嬴疏当时只觉得如遭雷劈。
手里的蛋挞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毫不犹豫就朝着北边跑去了。
北边,北边……
一定是那群追债的!
他一边跑,一边掉眼泪,怕的要死,心里又恨又急。
该死的嬴曾,阴魂不散!人都跑了还留一堆破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