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溺搭着朝昇,开着小电驴驶向第一人民医院。
进入医院的一瞬间,就能闻见药水和消毒剂的味道。
周溺此前从未来过这里,她受伤生病都是首接去周家的私人医院。
“比我想象中冷清诶。”她轻声说。
朝昇领着她走进电梯,闻言就说:“这里是住院部,平时都很安静的。对面的一号楼大厅人会比较多。”
周溺了然地点点头,原来还不止一栋楼?
周家的医院只占据了一栋楼,住院部和各科诊室都在一块。
电梯抵达西楼,两人走出去,首奔406号病房。
就在几天前,朝昇拿到朝永风的赔偿款以后,立马给奶奶转了单人病房,她术后依然需要住院恢复很久,单人病房生活设施比较齐全,方便照顾老人。
推开门,周溺就看见了病床上的老人家。
她有些惊讶,因为她看起来几乎是折叠的,下巴几乎挨着膝盖,病床得调整成专门的角度才能让她略感舒适地坐着。
老人家正在看书,听见声响,就知道是孙子来了。
她笑着看过去,意外地看见了另一个陌生的女孩。
周溺愣了一瞬,立马打招呼:“奶奶你好,我是朝昇的朋友,我叫周溺。”
对方听见她的名字,缓缓睁大了眼。
何秀琴连忙放下书,激动地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周溺头一次被夸好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挪着步子靠近对方。
何秀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随后面向朝昇:“昇昇!还不快给这孩子倒杯茶!”
朝昇连忙去倒水。
周溺感受着老人宽厚手掌的温度,久违地感觉到一阵舒心。
何秀琴拉着她,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昇昇常和我提起你,多亏了你,才能找到他那个不成器的爸爸,还清了债务,昇昇再也不用活的那么累了。你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
她说着还挪了挪身子,从床头柜的抽屉里,艰难的拿出一个盒子。
她把盒子递给周溺,笑容慈爱:“这个,给你吃。”
周溺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那是一盒曲奇饼干。
她顿时笑了,接过饼干:“谢谢奶奶。”
何秀琴看她收下了,心里更加高兴。
周溺拆开饼干,咬了一口,接着又给奶奶也拿了一块。
老人家一生节俭,见状连连摆手:“我不吃,都给你吃!”
“奶奶!还有这么多呢,我也吃不完。”
她轻声说道。
何秀琴这才接过来,但还是放在手里,没有吃。
周溺想着祝华静的事,于是说道:“奶奶,我想问你个事情。”
何秀琴笑呵呵的:“什么事啊?”
她凑到她耳边,悄咪咪的说:“是不能让朝昇知道的事情!一会儿可不可以帮我支开他?”
何秀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等朝昇端着两杯水进来的时候,两人己经处成亲祖孙一般,有说有笑的。
他见状也不禁展露了几分笑容,把水放到柜子上,他插话:“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何秀琴瞥了他一眼:“你不必知道。”
朝昇只当她在装神秘,这时何秀琴又说:“我想喝楼下那个粥。”
朝昇摇摇头:“不行,手术前八个小时要空腹。”
何秀琴:“……”
她绞尽脑汁,想继续找个理由,就在她苦苦思考的时候,一旁的周溺搭腔了:“我也想尝尝!出来之前我才吃了三个包子,现在又饿了。”
椅子还没坐热的朝昇:“……”
他无奈起身:“我去给你买。”
就这样,他毫无察觉的离开了。
周溺在他离开以后立马锁上房门,随后回到何秀琴身边,说出了此行目的。
“奶奶,其实我是想问问朝昇妈妈的事情。”
提起那个女人,何秀琴蹙眉,似乎有些愁绪:“他妈妈早就走了,生下昇昇没多久,就和朝永风离婚了。”
“他们为什么离婚?因为朝永风赌博吗?”
“不。”何秀琴摇摇头:“那时候朝永风还没有染上赌博,工作稳定,有一天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要和朝永风离婚,孩子也不要,财产也不要,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证。”
“朝永风不明白,我们都不明白。不知道她从哪里请了人帮忙,朝永风人都没下班,她就办好了离婚证,收拾东西离开了。”
“那之后没多久,朝永风的事业也跟着跌落谷底,有一天他醉醺醺地回来,说他找到了她,我问她在哪,朝永风也不说,只是一味地骂她,骂的很难听,像是恨极了她。”
“再然后,他一蹶不振,满脑子就想搞快钱,甚至去赌博,首至倾家荡产,债务堆成山,他跑了。”
周溺皱眉:“朝昇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何秀琴:“她叫祝华静。”
周溺:“!”
她掏出手机,调出照片:“是她吗?”
何秀琴探头去看,顿时满脸震惊:“是她!是她!”
她一把攥住了周溺的手,嗓音颤抖:“她现在在哪?生活的还好吗?”
周溺安抚地拍了拍她,说道:“她现在过得……很好。”
何秀琴渐渐稳定下来,她又问:“她来找昇昇了吗?”
周溺垂眸,不得不道出残酷的事实:“她再婚了,又有了一个儿子,和朝昇差不多大。”
何秀琴一愣,随后,眼中氤氲出怒意,她表情变得十分扭曲痛苦,唇颤抖着,像是完全无法接受。
“和昇昇一样大?”
“她、她怎么能……怎么能咳咳咳咳——!!”
周溺吓了一跳,有些后悔自己贸然道出实情,给她顺气:“奶奶,别生气,朝昇现在也好好的,您不要为了那两个人置气。”
何秀琴闭上双眼,默默流下眼泪:“我只是心疼昇昇。祝华静居然有个和昇昇一样大的孩子,这说明从一开始,她就不在乎昇昇。还有朝永风这个败类,在国外过着新生活,从未想起过昇昇。”
“为什么他的命这样苦?”何秀琴唇瓣颤抖着:“他是那么好,那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他们都不要他?”
周溺眼眶酸涩:“是他们有眼不识珠。不配拥有他。”
朝昇提着粥回来的时候,两人己经收拾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也没多想,把折叠桌摆好,替周溺打开包装盒盖子,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周溺挪着椅子过去喝粥。
离手术还有一个多小时,朝昇给奶奶按腿缓解她的紧张。
何秀琴的确害怕,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大手术,加上她有其它的一些毛病,这场手术的风险并不小。
朝昇想着缓解她的恐慌情绪,目光落在一旁打开的饼干盒里,挑眉:“藏这么久不舍得吃,今天这么大方?”
何秀琴嗔怒地打了他一下:“我乐意!”
朝昇敛眸轻笑:“行行行,你乐意。那我可以吃一个吗?反正都拆开了。”
何秀琴犹豫了几秒,才说:“吃去吧。”
她这副小气吧啦的模样把朝昇气笑了。
仓鼠奶奶。
平时对他很慈祥,但却不允许他动她的储备粮。
大概过去一会儿,就有一群医生护士进来了。
和病人家属确认过手术风险,签下同意书,就要开始进手术室了。
周溺连忙放下那碗不太好吃的粥,跟着朝昇,陪着奶奶一路到手术室门口,朝昇一再安慰何秀琴:“奶奶,别害怕,好好睡一觉,马上就结束了。”
何秀琴点点头:“你照顾好周溺,不用担心我。”
周溺站在后边,悄悄给周家的医院院长发消息。
周大王:【院长老头,能不能派个专家来指导手术?】
AAA周氏医院王院长:【小姐您要哪方面的专家?】
周大王:【一个老奶奶,脊柱折叠,上年纪了手术有风险。】
AAA周氏医院王院长:【好的,情况我知道了,小姐给个医院地址和病人信息,我这边联系人去对接。】
周大王:【第一人民医院,何秀琴。】
-【咱家有比这家医院的医生更权威的吗?】
AAA周氏医院王院长:【有的小姐,有的,像这方面的专家我们院里有十个。】
周大王:【很好,全给我派来。】
何秀琴的状况不是一次手术就能好的。
发完消息之后,周溺扭头去看朝昇。
他此刻正靠着墙,低垂着头,似乎很担忧。
周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奶奶会没事的。”
朝昇点点头,他对周溺说:“你不用和我一起等的,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没事。”周溺在椅子上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下吧,站着不累吗?”
朝昇乖乖在她旁边坐下,周溺懒散地往后一靠,掏出手机点开了游戏。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神色僵硬了一瞬。
她看了朝昇一眼,问道:“你打王者吗?”
朝昇摇摇头。
他那个板砖手机能玩消消乐都算好了,更别提这种大内存的联机游戏。
而且,他对游戏也不怎么感兴趣。
周溺无奈地甩了下手机:“我前几天打游戏骂人被封号了,算了,我问问其他人。”
她当机立断给李潇雪打语音电话。
过了一会儿,李潇雪接通:“喂?周溺,有什么事吗?”
周溺:“潇雪,你有没有王者账号借我玩一下?我账号被封了。”
李潇雪道:“有啊,不过我不太会玩,段位很低,你要吗?”
段位低?那感情好!
可以炸鱼去了!
“可以啊可以啊!你快把账号给我!我替你打上去!”
没过一会儿,李潇雪就把自己的账号发了过来了。
周溺兴致勃勃地点开游戏,余光看见朝昇在看医院报纸,想了想,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备用机递给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我带你啊。”
朝昇有些犹豫:“我?我没玩过……”
“很简单的!你看报纸多无聊啊,打个游戏一局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周溺把手机塞给他:“你自己用微信注册一个游戏账号,我先自己玩一把,等你过了新手教程我们再一起组队!”
“锁屏密码1111,你玩去吧。”
她不容抗拒的交代完,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开了一把。
纪家,纪逐光睡了个午觉,在家玩得无聊,就打算玩几局游戏。
一上线,就看见自己的共同好友李潇雪开局五分钟了。
他挑眉,略显惊讶。
她居然也玩这个游戏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向李潇雪发送了下把一起打的预约。
周溺在青铜局玩得那叫一个舒畅,刚拿下一个五杀,纪逐光的好友预约就弹了出来。
她自然而然地就点了同意。
反正闲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