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因其中的主料忘忧絮而得名,香味清雅,安神静气,好此香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此香有一相克之物,名曰赤子心,赤子心产自南疆,且产量甚少,故而并不为人熟知。”
“忘忧无毒,赤子心亦无毒,可两者相遇却会产生毒性,使人精神恍惚,食不香寝不寐,日渐消瘦,首至死亡。”
周大夫指着那荷包道:“赤子心的芯颜色血红,晒干磨成粉可做染料,这荷包上暗红色的绣线就是用它泡出来的。”
曲老爷,曲太太大惊失色。
西只眼睛死死盯着那点,并不打眼的暗红。
曲太太喃喃,不敢置信的摇头:“怎么会呢?这荷包还簇新簇新的,应该是新做的,戴了没几次。”
周大夫提示道:“从曲公子的症状看,至少己经中毒两年,而且,绣线并非只能做荷包。”
床幔,被子,枕套,桌布,衣裳鞋袜……用线缝制的东西可不要太多。
曲太太想着儿子屋子里的布置,回忆过往,越想越觉得可怖,她突然看向曲老爷,结结巴巴:“老爷可还记得,先前钰儿穿过的那件暗金色的锦袍?”
“自然记得,那时母亲还在世,夸钰儿穿上那衣裳更加俊俏,他为了哄母亲开心,一连穿了好几天。”曲老爷道。
他对绣活不了解,可曲太太熟悉的很:“那腰带上绣的兽纹就是暗红色的,且钰儿那件衣裳是前年过年时新做的。”
曲老爷白着脸:“母亲生病时也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老人家去的时候,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难道说,母亲也是?”
曲老爷眼眶烫得厉害,悲鸣卡在喉咙里,化作一阵晕眩,世界忽远忽近,
恐惧、生气、憎恨、后悔、遗憾!
万般情绪化作一声哽咽:“母亲……”
曲太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们想要家产,便光明正大的来要,为何要这般折磨我儿?”
心中俨然己有了怀疑的对象。
*
曲氏夫妇觉得曲家不安全,不止曲子钰的院子里的东西要全排查一遍,府里的下人也需要一番大清洗。
又为着曲子钰对绿萝那点小心思,曲太太与曲老爷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让曲子钰留在王家村。
若是两年前,曲子钰说对一个丫鬟起了心思,曲太太断然不会支持他。
可曲子钰病了这一场后,曲太太看开了许多事情。
天底下当母亲的大都如此。
孩子健康的时候,你要求他上进,可当他生了病,你又会想,健康就好,其他都是浮云。
当然,等孩子恢复了健康,想法可能又会发生改变。
但眼前曲太太只要儿子能保下一条命,别说他喜欢一个曾经当过下人的姑娘,就是喜欢上了庙里的尼姑,死了丈夫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她当下也是会答应的。
还有一点就是,曲太太觉得绿萝是曲子钰命定的福星。
若不是因为先前那番错事,今日儿子一定要亲自登门向绿萝道歉,他们怎么偶遇周大夫呢?
曲家许下高昂的诊费,顺利留下了周大夫。
既然决定让曲子钰暂居王家村,首先要解决的是住宿问题。
曲家要高价租宅子的消息一传出去,王茂平抢先上门,要争取这个机会。
“我家宅子的前年才盖的,二进的宅子住十几口人也不成问题,前院还有马棚。”
绿萝:“那你们怎么住?”
王茂平道:“老二家的宅子空着,我们搬他那边去。我跟老大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曲家给的租金,我,老大,老二,三家平分。”
玉瑾失笑:“人家还没定下租你家宅子,您把租子都分明白了。”
“王家村除了你婆婆家,再没有能比的上我家房子的,这事铁板钉钉了,曲老爷,您觉得呢?”王茂平笑的那叫一个真诚。
曲老爷道:“可否容小弟与内子先去看看您家的宅子?”
“应该的,应该的,请!”
曲氏夫妇随王茂平去看房子。
六婶子坐在灶房里帮忙炖肉骨头,看着几人出去羡慕的紧:“要不说茂平哥家日子过的好呢,一家子人心齐。”
玉瑾则好奇:“茂平伯有两个儿子?听他这话的意思,他们早就分家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玉瑾也不免俗。
六婶子小声道:“他家老二宏旭成亲的时候,他们就分了家,茂平哥和大嫂子跟宏信,宏旭小两口搬出去另过。对了,你桃儿姐那时候还没嫁人,也跟宏信住。”
“宏旭媳妇生木头的时候难产去了,那时铁头还没断奶,秀英就把木头抱到了自己屋里,一养就是六七年,铁头有的,木头一样不少,秀英名义上是伯娘,实际上就跟木头亲娘一个样。”
玉瑾唏嘘:“秀英嫂子心地真好!我先前只听枣花叫木头哥叫的亲热,只当是亲哥哥呢!”
“是,秀英确实是个良善人,木头这孩子也是个好的,对枣花好的啊,连铁头那小子都比不了。”六婶子叹道:“就是,唉,这孩子命忒苦,娘去的早,爹又被征了兵。”
去了战场上,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死生难料!
联想到同样被征了兵的儿子,六婶子红了眼眶。
玉瑾极力回想书中关于这场战争的寥寥几笔描写,再结合原主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安慰道:“从民间紧急征的兵,因为没有受过训,一般都是负责后勤工作,会做饭的当伙夫,会养牲口的当马夫,还有铁匠、木匠,负责维护武器装备,不到万不得己是不会上战场的。”
“而且这场战争,是北疆为了帮盟国东陵解困故意挑起的,只是在边境虚张声势。若我估的不错,他们中秋前后就能回来。”
六婶子闻言,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希冀:“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哄我高兴扯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