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邱家人全都是老鼠打洞——尽是歪心眼,原主来王家村两个多月,也没见邱氏婆媳上门找她,这会儿来联络感情,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坏心思。
猜不透,那她就索性开口借钱,堵了她们的嘴。
就像某信上,几年不联系的老同学或者前同事给你发“在吗?”
你千万不要天真的以为,她是想起了往日情谊,要和你联络感情。
事实上,她只是想找你借钱而己。
这时候你回一句“在,正准备找你呢,最近手头紧,能借我点钱吗?”,或许可让她面开尊口。
玉瑾面上满是愁容:“亲家太太,你也是知道的,我身子骨弱又怀有身孕,上次大夫来,就说让我买些血燕补身子,可来没来得及买,屋里就遭贼丢了银子,先前带的那些燕窝又让小姑子都吃了。”
“如今我在这王家村只有你们邱家一门亲戚可以依靠,请亲家太太看在咱们亲戚里道的份上,借我二百两银子,日后我那些银子找回来,一定还你。”
邱婆子傻眼了!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走了她要走的路,让她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磕磕绊绊的道:“她嫂子,你不知道,我家连娶三个儿媳妇,彩礼都出了一大笔,家里又只有几亩田,家里吃饭都困难,实在是,没银子能借你。”
玉瑾伤心道:“方才亲家太太还说什么都是亲戚,怎么我一提钱,就开始哭穷?你家二百两拿不出来,一百两总该有吧?”
“再不济,你劝劝我小姑子把她嫁妆拿出来!听说我小姑子嫁到你家时,我婆婆陪送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她娘家遭了难,她总得有点儿表示吧?”
邱大家得终于忍耐不住,厉声道:“你这婆娘说话好没道理。哪有你这样逼着小姑子把嫁妆拿回娘家的嫂子?”
“哦?没有吗?我还以为挺常见的。”
玉瑾慢条斯理的看着邱大家的:“你不就常常贴补娘家吗?”
邱大家的闻言,急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邱婆子眼中闪过狠色,问道:“她嫂子,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呗!”玉瑾盯着邱大家的脸,玩味一笑:“我也就是听别人说了一嘴,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没做过就不用怕人说。”
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往往也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一个人从小被灌输“男孩比女孩重要”的观念,即便是自己因此饱受委屈,长大后可能会同样的方式对待她的下一代。
譬如邱大家的,她因为性别被娘家人冷落,嫁人后反而更渴望生儿子来“争口气”,甚至为了让儿子活下去,能狠下心把女儿推到前面挡刀。
玉瑾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贴补娘家,她只是单纯的看邱大家的不顺眼,才会信口胡说。
邱婆子显然信了这话,扯着邱大家的往回走:“回家把这事说清楚。”
“亲家太太,别走啊!借钱的事还没说定呢!”
“你回家跟亲家老爷盘算盘算,看看能不能多借我一些。你家不是还有几亩地吗?一道卖了凑点钱吧!”
“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说借钱就跑了?”
不得不说,玉瑾这两天身体确实有好转。
能一口气儿冲着邱婆子婆媳背影喊出这么多话。
“噗嗤——”
在大门外听得津津有味的六婶子,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她笑吟吟的走进来,夸赞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媳妇还有这本事。我还怕你们吃亏,没想到她们俩倒是先跑了。”
玉瑾和绿萝忙向她问好。
“她没得逞,怕是不能甘心,你们俩自己心里有点数。”六婶子提醒道。
玉瑾点头:“多谢婶子提醒,您屋里坐会儿,炉上煮了红枣雪菊茶,味儿正浓呢。”
“光听你说就觉得好喝,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把装着一把干豆角的盆儿递给绿萝:“去年自家晒的豆角儿,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们别嫌弃哈。”
瞥了一眼邱大家的没来得及拿回的篮子,看了眼里面的菜干,嫌弃道:“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扫出来的陈年旧货,还好意思拿着出来串门。”
旧俗讲,不能还空碗。
只有要饭的叫花子才拿空碗或者空盘子上别人门。
六婶子拿的是前儿盛粥的盆儿,她刷洗干净,还搭了把干豆角。
玉瑾很喜欢眼前这位,干脆利索、懂礼数、有眼力见。
她这两日愈发觉得,王家村有不少妙人,譬如王茂平一家,譬如六婶子……
外面冷,玉瑾让枣花在屋里玩,小丫头很懂事的应了。因着邱家的名声不好,连枣花这么小的丫头都知道,她虽没跟出去心里却有点担忧,便扒着堂屋门从门缝里往外瞧。
这会儿见六婶子往屋里走,枣花拉开门高兴的打招呼:“六奶奶。”
“哟,枣花也在呢!”六婶子笑意盈盈:“这小红袄真鲜亮,衬得咱们枣花更水灵了。”
枣花咯咯的笑:“六奶奶也好看。”
然后对玉瑾和绿萝道:“婶婶也好看,姨姨也好看。”
又指指玉瑾的肚子:“妹妹也好看。”
六婶子忙牵了她伸出的手:“你婶婶肚子里的是弟弟,哟,这味儿真好闻,又香又甜,这就是宏才媳妇说的那茶吧?”
“重男轻女”古来有之,莫说古代,就是经济文化发达的现代,还有不少人有这种思想。
男子被视为家族血脉的延续,是被认可的“后人”,女子出嫁后便算“外姓人”,是“泼出去的水”。
世人常说早生贵子,喜得麟儿,丁财两旺,来表达对生男孩的期盼。
六婶子这样说是好心,无可厚非,但玉瑾听得心里不得劲。
她摸摸枣花的小脑袋,笑道:“我倒是希望它是个女孩儿,您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秀英嫂子,有枣花这样的贴心小棉袄。”
绿萝挑了东屋的门帘,请几人往里走,好笑道:“还说呢!方才我们姑娘竟盘算着,趁茂平伯家没人,赶紧收拾箱笼把枣花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