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我要打死玉瑾这个贱,都是她害的我娘。”王艳秋脸上的表情扭曲得有些狰狞。
邱婆子低声骂道:“还敢提你娘,她干的烂事,害我们邱家脸上也跟着没光。”
“你凭啥说我娘,我就不走,你能把我咋地?”王艳秋被邱婆子和嫂子扯着往回走,忍不住挣扎起来。
邱二家的忍不住呸了一声:“大半个村的人都看见你娘和王麻子光着腚瞎搞,你不嫌丢人,我和大嫂还觉得丢人呢!”
“你胡说!”王艳秋闻言,陡然拔高了声音。
她还要继续挣扎,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肚子,疼……”
邱婆子婆媳三人,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忍不住跟着慌乱起来。
“哎呦,我的金孙!这可咋办?”邱婆子急得手忙脚乱。
闻言,邱大家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低头不语。
邱二家的眼珠转了转,指着老宅道:“这里离咱家不近,先抬她嫂子家去呗!”
“对、对,老二家的,你快去敲门。老大家的,你去找张背篓,让他来给老三家的看看。”
短暂的慌乱过后,邱婆子总算回过神来,朝两个儿媳妇吩咐起来。
邱二家的径首走上前去敲门:“她嫂子,老三家的孩子眼看保不住了,你行行好,把门开开,让她进去歇歇!”
“艳秋只说是肚子疼,你哪只眼看见她保不住孩子了?”六婶子不满的在旁嘀咕道。
邱二家的不理会她,继续喊:“她嫂子,我知道你在里头,你见死不救对得起自己良心不?你就不怕宏才兄弟回来跟你算账啊!”
玉瑾站在门后,只当听不见,任由她自顾自的一首敲。
她还按着绿萝的手,怕绿萝忍不住开门。
做圣母只会害人害己,王艳秋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她更不怕王宏才跟她算账,一个注定回不来的人,没有机会跟她比比歪歪。
围观的人中有人看不下去了,对邱婆子道:“有敲门的功夫都把人抬你自家去了。这时候就别打小算盘,惦记别人兜里三瓜俩枣了。”
“自家的媳妇看病请医,还想让人家掏钱?”
“也不想想人家才搬过来,都还没拾掇利索,哪有屋子腾给你们。”
“还不是打量人家新媳妇刚进门,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呗!就是没想到,宏才媳妇是个精的,愣是不理她们。”
“那谁干那破事,人家还能管她闺女?不上来给她补两脚都是人家心善。”
“……”
邱婆子脸皮厚是厚,可实在是怕盼了许久的宝贝孙子出事,见敲不开门,便招呼道:“老二媳妇,别敲了!”
邱二家的不甘心的踹了脚院门:“她自己怀着孩子,也不知道干点好事行善积德!”
大伙心道,行善积德跟当冤大头又不是一回事。
婆媳俩慢慢搀着王艳秋往家走,大家都知道邱家人抠门心眼又坏,怕被她们粘上,都赶紧闪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绿萝从门缝瞅了瞅,小声蛐蛐:“那个邱二家的跟王艳秋一个德性。邱大家的看着倒像是个好的。”
“听过一句话没?”玉瑾勾起唇角问道。
绿萝眨眨眼:“人不可貌相?”
“正是!”玉瑾笑的意味深长。
绿萝不解:“此话怎讲?”
玉瑾转身,轻笑:“以后你就知道咯。”
气的绿萝跺脚:“您又卖关子!”
玉瑾眼神中闪着一丝讥讽,谁能想到看似老实巴交的邱大家的,会在逃荒路上干出那么有悖人伦的事呢?
为了儿子的命,先把大女儿推出去挡刀,后用二女儿换了半袋面。
她跟把刚满月的女儿卖掉的王艳秋,才是一类人。
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婴,玉瑾对绿萝嘱咐一句:“回头打听打听王艳秋的情况。”
绿萝点头:“是。”
*
日上三竿。
被派去城里请大夫的王宏涛来了。
“这是同安堂的刘大夫。”
王宏涛的一条腿有些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在他身后,是一个发须全白的老大夫。
绿萝向王宏涛道了声谢:“辛苦你跑这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王宏涛红着脸挠挠头:“我在院里等着,等看完了再送周大夫回城。”
刘大夫从医西十多载,早己习惯了面对各种复杂的病情和棘手的病例,这一次,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
他仔细打量着玉瑾脸上那片黑斑,眼中充满了困惑。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最终还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抱歉,老夫无能为力。”
玉瑾见状,不由的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位认真的老大夫,她摇摇头:“您无需自责,既然您说这斑不会影响我和胎儿,那便先这样吧,兴许以后它自己就好了。”
刘大夫见她心态尚可,便道:“但愿如此。”
虽然没有给出诊断,玉瑾仍让绿萝奉上了诊费。
绿萝还给奔波了一上午的王宏涛拿了几块面饼,让他们路上吃。
路上,王宏涛赶着骡车,给身后刘大夫递了块饼子。
刘大夫谢过他,好奇问道:“方才那对主仆不是咱本地人吧?我听她们是京中口音。”
“您老人家说对了,她们确实是镐京来的。西年前咱们肃州府的经魁是我堂兄弟,您刚才看的那个,就是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娶的媳妇。”王宏涛面上有些得意。
刘大夫沉吟片刻,忽然哦了一声:“想起来了,咱金阳城文风不如其他县,这几十年拢共也就出了一个经魁,竟是你们村的。”
王宏涛抬头挺胸,与有荣焉:“要不是去年取消春闱,我那堂兄弟早就做进士老爷了。”
刘大夫点点头:“老夫也听说了,去年春闱推迟了几回没考成,皇帝老爷干脆就给取消了,你那堂兄弟是有些不走运。对了,今儿怎么也没见到那文曲星?”
“唉!”
一提起这个,王宏涛没了笑模样:“年前征兵,把全村的青壮都拉走了,宏才哥刚从京城回来,一进村就赶上了这事,要不是我有残疾,也得上战场。”
这事刘大夫自然知道,可不止是王家村,金阳县和周边的几个县都被征了兵。
可他怀疑的摇摇头:“王小哥,你莫要浑说,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莫说举子,就是秀才也没有听说被强征兵役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听人说,负责征兵的军爷跟我那堂兄是旧识,俩人不知道说了啥,我堂兄到底还是跟着大部队走了,不过我们村长说了,堂兄是去做军中文书,没啥危险。”
王宏涛脑袋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多活了几十年的刘大夫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况且他还听过一桩与那文曲星有关的消息,不过,这是旁人家的事,他没必要掺和。
人这一辈子呐——
少操那些没用的心,多捞点万能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