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时机不对

第283章 时机不对

天光未亮，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已浸透了晨间的寒露。

长公主一袭浅金翟衣，裙摆拖曳过冰冷的地面，未发出一丝声响。她行至殿中，对着那九龙御座，缓缓跪下，叩首于丹陛之下。满朝文武的视线，或探究，或怜悯，或讥讽，尽数落在她身上。

“皇兄，恳请早日完婚，以全萧承卫国之心。”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过分空旷的大殿里，敲碎了黎明前最后的寂静。

御座之上，皇帝握着奏疏的手顿住。他没有立刻回应，视线越过珠帘，先是扫过站在武将之列末端的萧奕，又掠过立于宫眷席位后面的林琉璃，最后，才落在自己胞妹鬓间新插的那支双鹤金簪上。

金簪的双鹤引颈交缠，在殿内烛火下流淌着温润的光。那是萧承的东西，是托林琉璃转交的聘礼。

“准奏。”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长公主心头一松，正要叩首谢恩，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陛下，臣有异议！”

都察院左都御史萧奕出列，手持玉笏，躬身道：“北境战事吃紧，萧将军身为三军表率，当心无旁骛，以国事为重。此刻议论婚嫁，恐乱军心，亦非良将所为。恳请陛下三思！”

萧奕是宗室远亲，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或者说，是不通人情。他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看似平静的水面。

皇帝的指节敲了敲龙椅扶手，问长公主：“皇妹，萧御史所言，你如何看？”

这是将她架在了火上。

长“萧御史忧国忧民，本宫敬佩。”长公主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姿，语调平稳，“但正因北境危急，才更需此桩婚事。”

萧奕眉头一皱：“殿下此话何解？婚姻乃是儿女情长，岂能与军国大事混为一谈？”

“为何不能？”长公主反问，声线陡然拔高了几分，“萧承为国征战，九死一生，本宫身为皇家长公主，愿以身为诺，让他知晓，朝廷没有忘记他，皇室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这桩婚事，是告诉北境数万将士，为国尽忠者，必得荣光。这，难道不是稳定军心的最好方式？”

她的话掷地有声，殿中一时无人应答。

萧奕却不肯罢休：“殿下所言虽有理，但时机不对。大婚仪程繁复，将军若回京完婚，北境军务由谁主持？一来一回，耗时月余，倘若北狄趁虚而入，此责谁负？”

“萧御史多虑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林琉璃自席后走出，屈膝一礼。“陛下，公主，民女斗胆。萧将军不必回京，公主的嫁妆，却可以即刻启程送往北境。国婚从简，以慰前线将士之心，岂不更能彰显皇恩浩荡，与将士同甘共苦之意？”

这番话，既解了萧奕的诘难，又将“嫁妆”二字，顺理成章地摆在了台面上。

皇帝看着下方配合默契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难辨意味的弧度。他当然清楚，那所谓的嫁妆里，究竟藏着什么。他的好妹妹，为了一个外人，竟学会了与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