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姜承奕没一会就摇着扇子进来了。
姜承衍又恢复一派深沉样子,“六皇弟怎么玩起扇子了。”
姜承奕又使劲摇了两下,“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扇子,刚得了一把稀罕物件,你看看,这有开关,能射暗针能防身。”
姜承衍慢悠悠探身过去看了眼开关,姜承奕赶紧道,“你可别乱按,对面是我小师叔,这玩意按错了会死人的。”
姜承衍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回身,“坐吧,今日来找你有要事同你商量。”
姜承奕一副随意模样,“何事?”
“你那副面皮还在吗?”
姜承衍首奔正题。
“在,怎么了?你想买?”
“正是,”
“不卖。”
姜承衍:“......”
好吧,丝毫不意外。
“温姑娘要用,”
温九:???
行吧,她要用。
姜承奕乐了,“小师叔又要易容?”
温九皮笑肉不笑,“你管我?”
姜承奕悻悻闭嘴。
姜承衍继续道,“温姑娘用,我出银子跟你买下,不让你吃亏。”
姜承奕瞪大了眼睛,“你俩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说罢又看向温九,“小师叔?你用面皮不来跟我要你找三哥?”
温九:“小点声,耳朵都被你喊疼了。”
姜承衍也道,“隔墙有耳,你小声些。”
“你没派人盯着。”
“盯着呢,但事关重大。”
姜承奕有些不可置信,“小师叔想出京?”
看温九这阵子的状态不像啊,他不相信她没底牌。
温九:“原本没打算出京,刚刚三皇子说要送我出京。”
姜承奕不懂,但是他不多问,“什么时候用,我派人送到哪?悄悄的送还是大张旗鼓地送?”
好嘛,虽然什么都没问,但是想了很多种可能,这小脑袋瓜子就是比姜承衍适合玩权谋这套。
温九早知道这个姜承奕精的很,也不兜圈子,“悄悄送到九宅,这事不好过多牵涉三皇子那边。至于三皇子那边,少用自己人,从江湖上雇佣些,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会安排一个人带上面皮出京。”
姜承衍:“姑娘不走了?”
温九:“灯下黑。”
“姑娘的意思是姑娘在京城隐匿行踪?”
温九点了点头,其实不是,但是她暂时不想解释更多。
原本她是做戏都懒得做的,如今既姜承衍主动帮忙,她便顺手测一测各国的态度。
姜承衍一拍手,“妙啊,他们都以为姑娘定会出京,其实姑娘就隐匿在京城。不过,”
姜承衍说到这看了一眼姜承奕,姜承奕肆无忌惮的道,“不过京城的事瞒不过我父皇的眼,我父皇未必靠得住是吧。”
姜承衍:“......这是你说的。”
姜承奕:“我说的,你去跟父皇告密?咱俩在一处说这个事 ,我没好你也跑不了。既然都坐在一起商量我小师叔的事了咱们就坦诚相待,不用藏藏掖掖的。
我又不是太子,咱俩不是对手,我就是喝汤的,将来不管你们谁赢了别短缺了我的俸银就行。”
姜承衍表示无奈,扶额,“六皇弟这个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温九:你这个装深沉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大端缠枝节是年轻男女最欢喜的节日。
传说缠枝藤仅在今夜绽放,藤蔓相缠寓意姻缘相系,有情的男女若在这日共饮缠枝酒便可世世在一起,喝了孟婆汤都不会忘记彼此的那种。
亦有男女互赠缠枝纹样的香囊、发簪,效仿藤蔓缠绕之形,暗合永世羁绊之意。
周星渚申时刚过就忙活着做晚饭,没午睡的温九打了个呵欠,“这会就做饭?太早了吧。”
周星渚:“不早,过节呢,丰盛些。”
暖秋:“姐姐,我今个不在家里吃饭。”
温九笑了,“是不是也不在家里睡?”
暖秋颇有些不好意思,“姐姐知道就行了,非得问出来。我再不去见见连朔他快哭成狗了。”
温九想说是憋成狗了看了眼周星渚没好意思说,“你可以带他回九宅住。”
暖秋:“不让他来,省的他啥事都跟他主子说。”
如今暖秋对暮柒也有意见,今天都第十日了,还不来哄温九,这几日温九明显笑容少了。
温九也不硬劝,万一人家夫妻俩就喜欢客栈呢,这事谁说的准。
暖秋和连朔日前己经在温九和暮柒的见证下订了婚,婚礼还没办,温九有私心,她想让她的姑娘风风光光的出嫁。左右二人己经在一处了,婚礼如今也不是那么着急。
晚饭只有温九和周星渚二人,温九开了一坛缠枝酒,“喝点酒吧,咱们这饭开的过于早了,正好喝点酒慢慢吃。”
周星渚见温九开的是缠枝酒,眼神都亮了几分,“好。”
听说喝了缠枝酒永世羁绊,这辈子是无缘了,下辈子呢?他是不是可以早点找到阿九。
他下去的早,比他们都有优势。
下辈子,他要又争又抢,早点定下他的小阿九。
温九吃了很多酒,晚饭都没怎么吃,老早由暖书搀着回房间睡下了。周星渚喝的也不少,温九走后他将酒坛子抱回了房间继续喝。
暖书是后回来的,见二人喝的酣畅她也没打扰,只一个人在房间里歇着。
喝酒之人容易入睡,温九很快便睡着了,亦很快入了梦。
宫道梨花又落。
五岁的小奶包温九趴在汉白玉栏杆上数石阶,十岁的周星渚端着杏仁酪一口一口喂给他吃,银勺递到唇边时,锦帕己拭去她下巴的奶渍。
她扯他腰间玉佩,他便俯身让她抓得更稳。
春日教她握剑,桃木剑在他手轻如柳条,到她手里却重。他从后圈住她臂,呼吸拂耳畔:“手腕沉些,像摘梨花。”
她乱挥扫落满树白,他边笑用剑鞘接,说要替她做花簪。
梦渐渐变了,雪白的梨花变成了刺目的鲜血,一片一片又一片。
周辰趴在血泊里,衣衫浸成深褐,几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往外涌着血。他怀里紧紧护着的锦盒边角磕出了缺口,却仍用最后一丝力气往前伸,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砖缝里。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曾替她摘梨花、握剑鞘的手,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猛地垂落,可他那双染了血污的眼睛还亮着,睫毛上挂着的血珠顺着眼角滑落,竟还弯出点笑意来。
“阿九,” 那声音轻得像风掀书页,明明该随着气息散了,却偏要从他望着她的眼神里钻出来,缠在她耳尖上,“解…… 解毒……”